一位少女豆蔻之年,遠遠瞧著修眉俊眼,臉蛋嫣然,想來近看也應是瓊鼻花唇,領如蝤蠐(qiu qi)。她梳著兩個雙丫髻,兩朵金玲隨著她的走動轉首輕輕搖盪在耳畔,俏麗靈動,一身深深淺淺的碧綠輕衣羅裙,外披夾棉氅衣,手上提著一個小巧竹籃......她在酒樓大掌柜殷勤侍奉下從明媚春光中踏著輕快的腳步走過來,帶著孟春的料峭和仲春的暖融。
另一位少女看著要大一些,十七八歲的年紀,同是雙丫髻,她生的眉目淡淡,肌膚黃黃,不知是不是沒用頭油,髮髻雖然梳的紮實,髮髻上的碎毛茬確是胡亂支棱著,遠遠瞧著像是兩個刺蝟臥在這丫頭的頭頂,偏這少女一邊一個髮髻之上綁了兩顆相思豆,唔,就像刺蝟背上刺了兩顆紅果一般,倒也活潑可愛。
這個年紀大的少女一身靛青粗布勁裝,腰肢用皮帶勒的細細的,皮帶上勾著彎刀、匕首、荷囊,背上背著一個瘦長匣子,不知道裡面裝的什麼珍貴物件。
她一手按放在刀鞘上,警覺的巡視四周,似乎想要從小路周邊的灌木叢和合歡樹上找到突然蹦出來的歹人一般,細緻且靈敏。這是一名女護衛。
這個女護衛如鷹隼一般的視線略過他,似乎是認出了他是誰,只一眼,就不在意的略過他,重新將注意力放在了前面的豆蔻少女身上。
兩位少女一路被引到二樓雅室,美髯文士雖然已經翹首以盼,但在兩位少女被引進來的時候,他依然依窗靠坐,只是在掌心輕拍請帖笑道:「菩薩女相邀,某不勝榮幸。」
一直被大掌柜恭敬以待的豆蔻少女盈盈一禮,亦是笑道:「我以為先生會稱我羅剎鬼?」
文士起身哈哈大笑相迎道:「夏川啊夏川,能將羅剎鬼說的如此雲淡風輕的也只有你了。」
夏川萂回笑道:「雲舒君說笑了,學生不敢。」
這些年來,為了從河東郡大小豪強當中攫取更多的土地和佃農,從他們手中弄得更多積壓的糧食,夏川萂冷硬和懷柔手段交互使用,將他們給折騰的背地里罵娘,當她面也不敢多說一個字,於是就暗中給她起了個「羅剎鬼」的名號。
與之相對的,河東郡被壓迫的佃農和來到河東郡逃荒的災民們就對她感恩戴德,因為當世崇尚佛法,便給她起了個「菩薩女」的名號。
局夏川萂自己所知,「菩薩女」的叫法要早於「羅剎鬼」好幾年,也就是說普羅大眾們更能先一步接收到她的好,對她也更加感恩,反之豪強大族們就要耐/操的多,只要給足了他們想要的利益,不觸動他們根本的情況下,一點子糧草佃農他們就當貨物一樣,壓根看不到眼中。
還是後來夏川萂以荒地浪費為由,強力從他們手中奪得大片土地,觸動了他們傳家的根本,才被安了一個「羅剎鬼」的名頭。
還是暗中偷偷叫的,嘖,一群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