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川萂語氣悲嘆無奈:「況且,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郭繼業年紀是不大,但他也再無十來歲的少年時了,我將此畫傳揚天下,也是紀念他在戰場上為國為民拼殺的少年時光。」
明明是才豆蔻年華的少女,嘴裡說著這等老氣橫秋的暮氣話語,居然沒有「為賦新詞強說愁」的違和感,也是奇怪。
大概是這人年少掌權,經歷又與旁人十分不同,對類似的感嘆和感悟已經習以為常了吧。
張叔景手指在案几上扣扣作響,他沉吟道:「將此畫作名揚天下不難,但是,某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夏川萂笑了,她笑的志在必得。
她道:「若我未猜錯,張氏此次高升洛京中樞,是打算參與到新帝即位的大事中去吧?」
張叔景扣動案幾的手指倏然停下,眼睛眯起,淡淡道:「真龍猶在,何論新帝?」
夏川萂不接他這茬,繼續道:「張氏如今名聲有了,功績有了,差的就是一個機會了。如今老皇帝病重,天不假年,太子式微,諸皇子蠢蠢欲動,都想爭一爭那至尊之位,若是張氏能押對寶,以張氏現在的實力,下一個五十年常駐中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張叔景手掌收回在膝蓋上,脊背也不由挺直了起來,平平道:「你想多了。」
夏川萂繼續道:「先生啊,論百年世家根基,誰能比得上郭氏呢?郭繼業還是您的弟子,天然的同盟,您不想借一把郭氏的東風嗎?」
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
事實證明,世家和世家還是不同的,有的常駐中樞指點江山長盛不衰,有的只能在地方上作為一方豪強苦苦掙扎,等待一飛沖天跟進門庭的機會。
張氏自認已經遇到這個讓鄴城張氏更進一層的機會了,也沒什麼比扶植一位新帝登位大寶更大的功勞了。
就像是郭氏,郭氏是強,但人家並不只一味的在軍功上強,人家還特別有眼光,在扶植新帝登基這件事上,僅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出手了三次,卻次次都成功了。
你成功一次,可能還是運氣使然,你成功兩次,可能是你有真本事,你若是一連成功三次呢?
是不是有種天命所歸的味道了?
夏川萂苦口婆心勸道:「先生啊,舉大旗這方面您是新手,跟郭氏取取經不好嗎?至少去探探郭氏的口風吧?或者您已經探出來了?不要告訴我,您到現在,張郡守都已經上書回京述職了,您還什麼都沒打聽沒做準備?」
郭氏到底是支持誰看好誰,您一定會是第一個打聽的,而且是打著寧願敬著也不得罪的想法來見我。
要不然,我一給你發帖子你怎麼就提前在此等候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