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回憶中的呂鷗是幸福而單純的,不再有充當校園偵探的城府和深沉,像是那個乖乖等待母親來接自己的小小孩。但鳴寒卻不得不從他的講述中思索無數種可能。
假設刺青店裡的陌生足跡的確屬於徐荷塘,徐荷塘是怎麼在郝樂等人不知情的情況下進入刺青店?她又怎麼知道呂鷗被關在那裡?她已經見到了奄奄一息的兒子,為什麼不將他帶出來?
因為她就是「量天尺」的一員,級別比郝樂更高,她出現在竹泉市,是因為組織給了她觀察郝樂的任務。郝樂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注視下,然而她並不能參與其中。她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寶貝兒子被捲入。
作為「量天尺」的一員,她不應該來到刺青店,但是作為一位母親,她終究沒有忍住。可是她能做的也只是看一看,確認呂鷗還有一口氣。她不敢掙脫她身上的枷鎖,又或者,她猜到了警方會在呂鷗死去之前趕到。
那麼在郝樂被捕後,徐荷塘還留在竹泉市嗎?有可能,因為呂鷗還沒有徹底好起來。鳴寒決定賭一把,賭一個母親的放不下。
「所以你讓劉品超悄悄躲在呂家附近,時刻關注有沒有疑似徐荷塘的女人出現?」聽到這裡,陳爭心跳微微加快,「劉品超發現了可疑人物,但為什麼……他沒有立即通知你?反而說人在南山市?」
鳴寒的神色也凝重起來,半晌搖了搖頭,「超哥是我的線人,但不會任何時候任何事情都聽我的。」
陳爭疑心更重,他以前也有不少線人,但線人和臥底不同,線人並不是真正的同伴,隨時可能背叛,因此他對線人的態度也非常謹慎,重要的線索絕不會交給線人。
「劉品超到底是你什麼人?徐荷塘的線索你為什麼會交給他?他又為什麼會按下情報,一個人追到南山市去?」
鳴寒沉默了會兒,「超哥他……」又過了半分鐘,鳴寒才說:「他是我師父的弟弟,我師父這輩子立功無數,整個人就是光明正義的象徵,唯獨這個不成器的弟弟,是他唯一的污點。」
「你師父。」陳爭知道這號人物,「劉晨風。」
鳴寒手臂抱在胸前,聲音比剛才沉了些,「我剛到機動小組時,除了幹活,什麼都不懂,為人處世一團糟,我師父不僅要管我的任務,還要管我的生活。他們都說,我師父跟帶了個私生子似的。」
機動小組的團隊屬性比其他單位更強,新來的隊員都會有一對一的師父,羽翼豐滿之前,都是在師父的指導下執行任務。劉晨風在機動小組是響噹噹的人物,鳴寒對能跟著他干很知足。
外人通常覺得劉晨風是個不苟言笑的硬漢,但私底下硬漢卻是個囉嗦的「老媽子」。鳴寒在家都沒人管吃不吃得好,穿不穿得暖,給劉晨風當了徒弟,卻被關心起衣食住行來了。劉晨風動不動就來看看他有沒有挑食。他終於沒忍住,跟劉晨風抗議,「師父,你這管得也太寬了!」
劉晨風先是愣了下,嘀咕:「你們怎麼都這麼說?我這不是為你們好麼?」
看到劉晨風挫敗的樣子,鳴寒有點內疚,「你們?誰還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