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爭睫毛輕輕顫動。當鳴寒的吻落下時,他沒有反抗。
寒夜,陳爭做了個冗長的夢,夢裡他還是洛城刑偵支隊的隊長,站在一個被黑霧包圍的地方,不斷將手下送到視線之外,他們再也沒有回來。
他想要衝進那團黑霧中,可是不管他如何奔跑,黑霧總是朝著他行進的方向撤退,周圍是血和硝煙的氣味。
畫面轉換,他看到一座熊熊燃燒的老樓,稚嫩的哭聲從老樓最深最冷的地方傳來,被害者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肉被剝下,幾乎只剩一具骷髏。
他沖入火場,火如雨下的陽台上坐著一個醜陋的男人。那是個罪不可赦的男人,但他不能讓男人死在這裡,他要把他帶出去,接受法律的審判。
但是男人卻退入烈火中,縱身一躍。被燒死之前,男人叫他的名字,說他們早已見過一面。
他的耳邊,孩童的哭聲止歇了,取而代之的是女人嘶啞的吼叫……
他在夢裡氣喘吁吁,頭昏眼花,感到有一道力量抱著自己,怎麼也掙扎不開。
「哥,哥!」鳴寒將陳爭抱在懷裡,陳爭終於從噩夢中醒來,臉上全是汗水,怔然地望著鳴寒,「我……我被魘住了?」
「你發燒了。」鳴寒見他醒來,鬆了口氣,立即摟著他坐起來,在他後背墊了個靠枕,然後利落下床,「我們去醫院。」
陳爭摸了摸自己額頭,都是冷汗,渾身熱得難受,頭更是稍微動一下就鑽心地痛。他下意識抓住鳴寒,「不用,天都還沒亮,抽屜里有常備藥,你找來給我……」
「不行。」鳴寒突然伏身,額頭抵在他的額頭上,「燒得這麼厲害,幾片藥不管用。」
雨水扑打著窗戶,還是元旦假日期間,這樣的夜裡外出多有不便,一方面他不想過度麻煩鳴寒,一方面自己也不想出去。發燒而已,吃點藥,喝點熱水,睡一覺就好了。
「管用……」話音未落,他的膝彎就被抬起,他驚訝地看著鳴寒,一時間連頭痛都感知不到了。
鳴寒說:「你懶得走路的話,我就抱你去。」
三十好幾的人了,怎麼還讓人抱?陳爭連忙掀開被子,「別,我自己來。」
鳴寒迅速找來他的長羽絨服、圍巾帽子,見他正要把睡衣脫下來,立即將羽絨服給他披上,「就這樣穿。」
陳爭皺了皺眉,低頭看看黑色的睡衣,他的睡衣倒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但即便是最頹廢的時候,他也會將自己收拾妥帖了再出門。不想這時候去醫院也有不願意收拾自己的原因,那些體面的衣服一件件換上實在是太累了。
「我們是去看病,又不是去赴宴,一會兒可能還得掛水,當然是怎麼舒服怎麼來。」鳴寒已經給他拉好了羽絨服的拉鏈,睡衣基本上被擋住,只有黑色的褲腿露在外面,鳴寒又找來一雙厚襪子,「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
他搶過來,「我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