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寒說:「那案子我知道,哥,你也覺得那是意外嗎?」
鳴寒用了「案子」這個詞,陳爭謹慎地說:「當地警方認為是意外。」
「出事的是梁家當時的話事人和下一代話事人,梁家那麼大個企業,差一點就被擊潰,要不是轉型及時,現在恐怕已經沒有雲泉集團了。」鳴寒說:「從事故導致的結果來說,我很難相信死去的那幾位只是運氣不好。」
陳爭沉默,時至今日,他也認為梁語彬三人遭遇的車禍不是單純的意外,但事故發生在境外,M國本就不太平,部分地區至今仍被私人武裝、犯罪團伙控制,華國警方鞭長莫及。當時他還是學生,眼睜睜看著梁岳澤從一個開朗熱情的紈絝子弟變得消沉,他除了寬慰梁岳澤,什麼都做不到。當地警方已經結案,梁岳澤紅著眼問他,弟弟妹妹和二叔的死是不是謀殺?
他忘不了那個歇斯底里的梁岳澤,好像和他一起長大的梁岳澤已經死了。梁岳澤比他更不相信那只是意外,梁岳澤要從他口中得到一個答案。
他有種極其可怖的預感,只要他說,他們是被謀殺的,那麼不需要任何證據,梁岳澤都會被仇恨點燃,徹底變成魔鬼。
他不能這樣做,且不說他是個准警察,沒有證據之前他不能誤導死者家屬,即便只是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他也不想將已經站在懸崖上的梁岳澤推下去。
「那邊的警察說了,是事故。」他按著梁岳澤的肩膀,用力地說。
「是事故,是事故。」梁岳澤沸騰的恨意好似一瞬間消減了許多,嘴角甚至浮起一絲笑意,不住地點頭,然後輕輕將他掙脫開,「對,是事故,不是被人害死。小彬,小晴,哥哥無能,哥哥要怎麼辦……」
陳爭最擔心的就是梁岳澤一蹶不振,走上歪路。雲泉集團雖然不行了,但積累的財富足夠梁家所有人安穩地生活。他認識梁岳澤多年,知道梁岳澤不可能像梁家二叔那樣扛起整個集團。然而梁岳澤不僅走出來了,還將雲泉集團推上新的高度。
陳爭並不後悔當年對梁岳澤說的話,他沒有給梁岳澤的仇恨添一把火,否則梁岳澤必然走向尋找虛無仇人的路。
「那梁岳澤真的接受了嗎?」鴿子燉下去之後就不用管了,鳴寒靠在牆上說,「如果我是他,我應該永遠都放不下,死的是他的至親。」
陳爭嘆息,「是,他心裡早就有答案,既然我這樣的外人都很難說服自己那是單純的事故,他就更難。他只是想從我這裡聽到一個讓他能走下去的答案。放得下也好,放不下也好,現在他肩上是雲泉集團,他總不能不管不顧地把雲泉集團扔了。」
「哥,你說你了解你這個朋友,但其實你也沒多了解。」鳴寒說。
陳爭怔了下,「嗯?」
「你說他是個紈絝,不可能接手雲泉集團,但他不僅接手,還給雲泉集團來了個轉型。」鳴寒半眯起眼,「你不是真的了解他,所以你無法判斷心裡始終埋著仇恨的他,現在會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