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爭仍舊看著海面,輕聲道:「我總覺得他想說什麼。」
李東池不太理解,「這重要嗎?」
陳爭看看他,點頭。
治安直升機經不住折騰,必須儘快回到岸上。巨大的旋翼聲音中,海面正在迅速遠去,遊艇地板顛簸,幾乎看不見。直到降落,陳爭還看著那一處。梁岳澤最後想對他說什麼?韓渠那個搖頭又意味著什麼?
直升機捲起地上的荒草,像蒲公英一般漫天飛舞。還未停穩,陳爭就從艙門跳了出來,拎著擊中梁岳澤的狙擊槍。鳴寒迅速跑過去,緊緊將他摟住,他緊繃的神經和肌肉在鳴寒急促的呼吸和狂震的胸膛里緩緩放鬆,半分鐘後,輕輕拍了拍鳴寒的後背。
濃雲壓在浪濤洶湧的海面,像一張灰敗的大口,欲將零星幾艘搜救船隻吞沒。天色越來越暗,岸邊的高功率探照燈像生鏽的刺刀,捅不穿這瀰漫著死亡氣息的海霧。
凌晨,搜索工作不得不停下來,蛙人和船隻回到海邊,一無所獲,傾倒的遊艇已經被海浪撕裂,散開的鮮血引來一群兇殘的魚,此時魚也早已散去,活人沒有找到,殘骸也沒有,一船人就像是消失在了大海的魔法中。
綠寶石宮殿的搜救行動也正在進行,宮殿內外屍橫遍野,殘肢、內臟、頭顱掛在樹枝、神像、槍炮上,一組腸子從窗戶上流下來,仿佛珠簾,那人死於重機槍的掃射,半邊身子掛在窗邊,手裡還握著微沖。
許多僱傭兵都蒙著面,這是杜月林親信的特徵,陳爭扯開他們臉上的布料,不少是白人,大約是杜月林從A國帶來的。陳爭來到杜月林面前,蹲下,看著這個素未蒙面,卻讓華國警方好找的女人。
杜月林總是高昂著的頭已經垂下,那雙好鬥的眼睛失去生氣,眼球渾濁無關。她的胸前有大面積血污,從她口中流出的血已凝固。她靠著的神像底座用白玉製成,象徵著純白無垢,但那上面沾滿了她的鮮血,已經變成黑色。
陳爭腦海里,羅應強被殺死在湯池的一幕和杜月林的死狀重合了。他輕輕嘆了口氣,「找你那麼久。」
搜索下來,存活的僱傭兵不多,什麼人種都有,他們本就是用命換錢的亡命之徒,在警察趕到之前,幾乎就已經同歸於盡,剩下的僅有五人,一人是給梁岳澤斷後的僱傭兵,黃種人,叫杜卡,還有三個僱傭兵是杜月林的人,亂戰發生時當了逃兵,躲過一劫,最後是卜陽運,他腿部中彈,因為流血過多昏迷,但經過緊急治療,性命無礙。
這一場發生在M國最混亂地區的衝突給了M國警方進入節蘭的機會,杜月林的勢力被徹底打散,節蘭的暴徒群龍無首,龍富生當即調派中部的警力趕到北方,一時間,綠麗公路一帶集結了大量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