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目光落在那隻白皙的手上,緩慢地,輕輕地握了握。
舒妤似乎很高興,像只小雀兒一樣嘰嘰喳喳地說:「果然帥哥的同學也是帥哥啊!一凡,我感覺你同學長得比你還好看……」
「江夏以前是我們班班草。」顧一凡聲音裡帶了絲淡淡的笑意。
「你叫江夏呀,名字也好聽。」舒妤十分自然地挽住顧一凡的手臂,嬌嗔道,「比你的好聽。」
江夏看了看兩人肢體接觸的部分,心情出人意料的平靜,他以為自己會嫉妒,會憤怒,會難過,然而全都沒有。
「聽說你前段時間骨折了?恢復得怎麼樣?」顧一凡視線在他腿上掃了掃。
「還不錯。」江夏望向他,邏輯十分清晰地說,「不好意思,我今天還有事,不能和你敘舊了,改天再聊吧。」
他朝舒妤點了點頭,拿起手機往禮堂外走去。
「江夏。」他聽見顧一凡在身後叫他。
江夏轉過身。
顧一凡微微皺眉:「再見。」
江夏朝他笑了笑:「再見。」
江夏出了小禮堂,沿著民主湖慢慢走著,天空漸漸飄起了雨,男男女女的學生騎著自行車飛快地從遠處經過。
江夏仰起頭任由雨絲打在臉上,心裡有些茫然。
他以前為什麼會以為自己喜歡顧一凡呢?
喜歡一個人應該是幸福的,快樂的,會想要見到他,和他說話,會因為別人對他的覬覦而嫉妒生氣。
可他在面對顧一凡的時候並沒有感到幸福,也沒感到快樂,更沒有因為對方交女朋友而感到生氣。
相反,他一直惶惶不安,緊張難過,他總是想要逃避,想離那個人遠遠的。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江夏不停地問自己,泛著涼意的雨點讓他大腦前所未有的清醒,也前所未有的執著。
如果他此時有一把手術刀,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這個困擾了他兩個月的癰瘡徹底割除。
為什麼?
江夏用手捂住一隻眼睛,雨水從指縫間流出來,然後他聽見自己說:「當然是因為那句:江夏,你真讓我感覺噁心!」
這句話就像詛咒一樣深深刻入他的骨髓里。
十八歲的江夏心思敏感又細膩,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顧一凡出現了。
江夏像依賴自己的家人一樣依賴他,完全地信任他,然而這種依賴與信任在那場失敗的告白中碎成了齏粉,那句尖銳的惡語重重刺傷了江夏從小到大的驕傲和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