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雌蟲有一頭烏黑濃密的短髮,緊實的肌肉包裹在一張單薄的獸皮下,能看見隱隱透出的深色皮膚。
他的雙目似虎一般圓睜,從中透出熱烈的光,炯炯有神:「我喜歡您,請問可否給予我一個共度月夜的機會呢?」
「答應他,答應他!」
周圍的雌蟲看熱鬧不嫌事大,大聲地呼喊著。
可雄蟲卻在話音落下那刻驚恐地抱著腿往後挪了挪,隨後抿緊唇低垂下頭,沒再說話。
吵鬧的聲音逐漸平靜。
村民從死一般的冷寂中感受到了幾分尷尬。
利薩狄無奈地聳了聳肩,將扯松的獸皮拉回原位:「抱歉,閣下,我不是有意讓您不適。」
這不過是一場小小的午夜插曲。
村民該吃吃該喝喝,繼續享受這個美好的夜晚。
路卿是一隻喜靜的蟲,但他並不討厭這種熱鬧。
他看著巨大的烤豬腿被火焰燃燒,烤出香味,白花花的肉漸漸鍍上一層焦香的紅金色,油脂從皮下烤出晶瑩的汁水,滴落進篝火,發出霹靂啪啦的響聲。
「好嘍。」皮皮輕瞥路卿一眼,見那出神的視線還以為是表弟餓了,當即利落地將小刀插入大腿的位置,切下外面那片連著脆皮的肉。
雪松豬除了肚子的一塊是柔軟多肥油的五花,大腿的位置常年用力。無論是逃跑還是攻擊,肌肉時常繃緊爆發能量,所以肉質緊實,肥油少瘦肉精。
剛烤出來的脆皮豬腿還是熱乎乎的,帶著滲入肉里油脂香。皮皮切下來兩片,用綠葉托大腿精華,一份給路裕年,一份給路卿。
路卿接過肉,對皮皮輕聲道謝。這裡沒有筷子,沒有叉子,每隻蟲都是用最原始的方式徒手抓著肉撕咬,任由晶瑩透亮的肉汁流滿手心,濕油油的,但卻吃得滿足。
篝火狂歡一直持續到半夜三更。
路卿和其他蟲一起留下來收拾殘局,直到將所有的廢物都清理乾淨。
他默默將燒成灰炭的黑木撿進空袋,當抬起頭,看到斜對角的石屋牆邊站著一個躊躇不定又暗暗窺視的褐發雄蟲。
他抱著炭堆的手稍稍一頓,若他沒有看錯,褐發雄蟲正是篝火晚會上被求愛的那隻。
而他的視線……路卿乜著眼輕瞥,似乎落在自己身後正在處理石塊的皮皮身上。
路卿挑起一側眉,對雄蟲焦灼的視線並不感興趣,卻在意目光所落下的對象——從皮皮,又轉移到了他身上。
路卿垂下眼,緩緩走過那道逼蟲的目光,視線如影隨形緊跟著他的臉側,許久以後,直到他轉過死角邁入路裕年的房,那死死黏在他身上的目光才得以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