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勒特的聲線十分冷硬,穿透力強,仿佛敲擊在每隻在場蟲的耳膜上:「抱歉,如果是這條死魚,閣下還是賣給別的蟲吧。」語罷轉身便走。
他給雄蟲做的必須得是最好的,包括食材,包括廚藝。而這條魚魚珠,縱使有一身氣力,還是掩飾不住它死氣沉沉的內在,只要發現這一點,不管好不好吃他都不會去買。
老闆急了:「怎麼可以這樣啊。」
他撕扯著嗓子,假意哭道:「沒道理啊,雌蟲當眾罵蟲啦,欺負我年紀大,孤寡一蟲是不是。」
艾勒特摸清老闆的脾性,就是耍無賴,仗著一些雌蟲臉皮薄,看著他一隻雄蟲蹲坐在地上哭,會覺得不好意思然後付錢買下死掉的魚。
但他只在意一隻雄蟲,對他來說除了路卿以外的雄蟲並不能左右他的心緒。
「隨便。」
一場鬧劇結束,冷淡的眉眼輕輕轉向身前愛湊熱鬧的旁觀蟲,頗有禮貌地說:「這位閣下,能讓一下嗎。」
「誒,誒你別走……啊。」老闆撐著地面要搖搖晃晃剛想起身,卻腳沒站穩,一屁股又坐上去。
冷汗浸濕了他的後頸,他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艾勒特能放出只針對他一隻蟲的蟲素,這種氣味不像是與雄蟲纏綿時的纏綿和勾蟲,而是割破他神經的尖刀,強行滲透進他緊縮的毛孔,再撐開漲大。
不能惹。老闆心驚膽戰地想,連滾帶爬得起來,沒有再說一句話。
艾勒特從蟲群中出來,一身白色休閒的便服和黑色的長褲,正好與路卿是反過來的色調。
暗色的皮膚延伸於領口之下,灰白色的頭髮不似平日的那般粗硬,而是柔軟地置於腦後。
艾勒特的著裝發生變化,連帶暗紅色的眸子都顯得清澈而明鏡,整隻蟲乖順許多,也難怪對面的老闆敢和一隻高大的雌蟲對著幹。
艾勒特走過那片魚區,面上冷然地到處看,心中卻十分苦惱。
他能看出魚是否有活力,但看不出魚的好壞。
他不知道好魚和壞魚的區別和分辨方法。
對待路卿的飲食總是要注意一些的,艾勒特能隨便撿一條紅魚作為盧卡西的晚飯,卻不會這麼隨隨便便準備給路卿。
「您好,老闆,魚怎麼賣。」雌蟲不知為何對隔壁這家沒多少蟲來往的商家有幾分說不出的好感。
而雄蟲抱著泡沫盒子出來,吊眉小眼,正是賣給路卿桂魚的中年老闆。
「那邊紅線劃的區域都是我們家的魚缸,你可以看看,牌子有寫價格。」老闆說完放下泡沫盒走向另一側,抽出一根長刷,勾著手伸進空玻璃鋼的底部,似乎在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