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雲承不摻這渾水,他自力更生還不行麼?那倆月里,燕綏淮沒一刻沒閒著,總跑徐府裡頭去給顧步染使絆子,一來二去便同顧步染結下了梁子。
後來顧步染歸鄉,燕綏淮的心才放寬。
趕走了一隻覬覦自己心頭肉的蒼蠅,他可得意!
可近來他又聽聞如今那顧步染仍與徐意清保有書信往來,這事徐雲承竟也是知道的——他的篝火旁霎時仿若起了風,將自個兒的怒火星子吹得肆意飛揚。
他不是不知徐意清只把自個兒當作兄長般敬重,但他就是受不了她和徐雲承一道將他隔絕在外!更何況徐雲承同顧步染本就是才子相見,惺惺相惜。
顧步染這廝奪了他的小清還不夠,還想搶徐雲承?
燕綏淮愈想愈覺得委屈,長臂一伸便環住了徐雲承的腰,把他猛然拉來,將腦袋倚在了他的腹上。
「不許去!!」燕綏淮道。
「為何?」徐雲承心平氣和地問。
徐雲承這麼一問可把燕綏淮給難住了,他捯飭了自己的心緒半天,還是翻起了那已翻爛的帳。
「這……你明知顧步染對小清有意!」
「情由心生,我還能攔住別人心裡頭的東西不成?況且我又不同他談論意清。」徐雲承蹙起眉來,「燕綏淮,你莫要胡鬧!」
「我……我亦思慕小清!」燕綏淮支支吾吾道。
徐雲承扶著額,道:「你有這般心思,我不阻撓你便是。這事兒你同我說又有什麼用?日後向我家提親不也合該是你家的事麼?」
「唔……提親?」
燕綏淮怔住了。
娶徐意清?
他好似從沒考慮過這事兒,如今被徐雲承這麼一點撥,心裡頭反倒生了絲不自在的怪異感。
徐雲承不知懷裡那適才還張牙舞爪的人兒為何驀地沒了言語,陪著他沉默了會兒後逕自掰開了他的手,尋顧步染去了。臨走時還客客氣氣問了句:
「阿淮,你可隨我一道去麼?」
燕綏淮只覺手中徐雲承的溫度一寸寸褪去,散於雜著雨點的涼風之中,他怒道:
「做夢!!!」
燕綏淮抹著淚咬著唇,方欲畫幅顧步染的丑像,又恐髒了筆、污了眼,只好用濃墨為徐雲承的畫像題字印章。
鐵畫銀鉤,都說字是人的第二張臉面,他那字真是同他自身那般氣勢逼人。
窗外雨仍就綿綿如酥,燕綏淮瞧著徐雲承的油紙傘逐漸洇透於水霧之中,不知怎的泛起了秋困,便伏在徐雲承的畫像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