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二弟在外頭捅出了什麼簍子?可他近來不都在府內養病沒出去麼?不會是哪家又惦記上了許家罷?唉明日再去提醒提醒二弟罷,勸他行事莫要太過招搖,免得無端遭人恨啊!」
許太尉思忖著,到底沒將疑慮同許未焺道來,只催他兒子早些就寢。
遠處驚雷炸開,赫然劃開一道天裂。當許府諸人正為那被視作不祥之兆的霹靂而膽戰心驚之時,許未焺卻自顧失了神。
真奇怪。
他此刻心中裝的竟不是許家來日氣運如何,而是適才那沈長思是不是要冒著大雨回宮,那歧王魏盛熠此刻是否因雷聲大作而惴惴不安。
然而許未焺錯得離譜,魏盛熠那八尺有餘的蘅秦兒郎怕雷,也實在太過稀罕。
歧王府內,早已熄了火燭,唯有廊上與門前懸著的幾盞燈籠還在頑固地抽出慘澹的光,於石牆上搖晃著不知何物的影兒。
沈長思避過歧王府中打著呵欠巡邏的家丁,靈活竄上了臥房頂頭。他掀了片瓦瞧,卻見內里暗得很,只有透過紙窗滲入的幾絲月光照亮了邊邊角角。
榻上罩著帷簾,沈長思借著那不時劃破天際的霹靂只能隱約瞧見一人側臥其間。
見屋中無甚異樣,沈長思便踩著屋瓦遁入了滂沱大雨中,未曾思慮那榻上影是不是那歧王的。
***
夜半,一頭頂斗笠的漢子借著暴雨遮蔽從虛掩著的後門竄入白府內。
待他進門後,方才還酣睡門側的閽侍竟將眼猛地睜大,小心翼翼地將門給合緊了。
白府老管家甩頭瞧了好些時候,這才將那人領到了一窄屋裡頭。他小心點了盞燭燈,急急退了下去。
燭光將門下侍中白仁、東復王葉時與刑部侍郎許渭的臉自暗處抽出。
來人進屋,這三位卻是遽然跪了下來。魏盛熠解了斗笠,抬手要他們起來。
許渭恭謹道:「王爺,路上如何?」
魏盛熠淡淡瞥他一眼,應道:「沒人跟著。」
白仁皺著眉頭,說:「臣到尚藥局問過,魏千平少說還能撐個三年,且先不論其命有多長,如今他沒有子嗣,朝中擁立賢王魏尚澤為太子的呼聲也大得很……從此處來看恐怕也是盤死局。」
魏盛熠蹙起濃眉,把頭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