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陛下不肯要你,薄了哀家的面子。可哀家不僅沒怪他,還動了許家好些人脈幫他給他那心心念念的蘅秦狼崽牽上一段好姻緣,不久他便該來負荊請罪了!這是上天給你的機會吶!」
那甜而不膩的粘稠湯汁裹著那太后的舌,讓她說出來的話也更柔穩了些。
「陛下與洛皇后有著青梅竹馬之誼,不願被人攪了他倆的清淨也是情有可原。」徐意清垂著眸子。
「這『情』一字,雖講究個先來後到,終究抵不過喜新厭舊。一見鍾情固然值得稱道,但哪裡敵得過日久生情?」許太后瞧著那紅衣棗,頓了頓,舀給了徐意清,「你是天姿國色,繡口錦心,溫良恭儉讓一條不落。哀家就不信有如此美玉傍身,陛下真就有眼無瞳。」
徐意清輕啟丹唇,含進了那棗兒,心裡算到:
「洛家如今勢焰盛,且不說御史大夫洛談,他嫡子洛仲也為朝中新秀,如若再讓洛皇后懷上了龍種,更是錦上添花。許家縱然百般不願,也勢必要讓出九家之首這一位子。太后如此急切,是瞧見了不久後的大難……」
「甜麼?」太后問。
徐意清笑著點了點頭。
「你聽哀家的……」那太后笑著,「日後只會更甜。」
待伺候完許太后,徐意清含著笑回了殿。
那摺扇和香囊還被她拋在香幾之上。
她瞧著月光被窗欞裁斷,灑在她身上,指尖擺弄著那香囊。
三年前,序清山眾人下山。
她去門前為他哥與燕綏淮接風洗塵,沒想到沒候來她那囂張跋扈的燕哥哥,卻等來了顧步染。
顧步染是應徐家之約而來。
徐意清與顧步染的書信往來從未斷過,但那時再親睹舊人顏,卻又添了幾分羞澀。
本意問二人安,開口卻問了燕綏淮何故不共乘而歸。
她已是心枝亂顫,卻端得平穩,溫柔一笑,便攜二人進了府。
顧步染被徐父留到了金秋。
他要走的那天,蒼穹之上飄著薄雲。他坐在徐府院中假山後吹葉笛,面容無暇,明淨得仿若被秋雨洗淨的葉。
她在他身旁靜靜坐著,用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瞧著紅楓,瞳水如同一片橘紅色的湖。
「別看了,眼中又金又紅呢。」顧步染笑著遮去她的眸子,半會兒才將這秋季的好顏色還給她。
楓葉落在她的發梢、衣袖,將一抹抹橙紅灑在她身上,好似為她披上了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