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吐什麼詞了?」宋訣陵笑得狡黠,道,「侯爺腦子裡到底裝了什麼東西呢?」
「裝的是魏山河,九道十六州。」季徯秩不疾不徐道。
「怎麼這般的提防我呢?」
「二爺!」大理寺少卿付溪在遠處招手喚宋訣陵,方瞥見季徯秩便倏然停了步子。
宋訣陵眯眼瞧了瞧,朝那邊邁了一步,回身道:「瞧瞧侯爺您給人嚇的……走了,莫忘請我吃酒一事啊!」
「記著呢,忘不了!到時候我定擺好宴席,還親自給您開門,叫您風風光光地進去,還諂媚送一句『恭請光臨』。」
宋訣陵快心遂意地點了頭,笑別了他。
季徯秩無意與宋訣陵同行,只在那殿前神遊半晌,這才慢悠悠晃回府去收拾行囊。
「主子,您是後日啟程,」流玉接過季徯秩遞來的印章與魚符,「明兒在這繾都可還有什麼安排?」
「沒。」季徯秩笑道,「本該再去見見阿焺的,但他可是個大忙人,白日裡忙得脫不開身,夜裡自是要拿來要精氣神的,我可捨不得叫他連覺也睡不飽。」
「可要辦宴麼?」
季徯秩連連擺手:「欸——算了罷!武舉揭榜要赴鷹揚宴,下車伊始要赴新官宴,中秋要赴賞月宴……不過是回鄉罷了,何必再搗鼓些沒意思的?」
「是、是!主子您自個兒做主。」流玉笑道,「奴就先出去了。」
「主子!」姚棋匆匆擦過流玉,閃身進來,「太后派人來了!」
入宮進殿,再離宮回府。
太后說來說去也就那麼個意思,她要龕季營的兵,或者說許家要。
「到底是人只一念貪私,便銷剛為柔,塞智為昏,變恩為慘,染潔為污,壞了一生人品【3】。」季徯秩呢喃著,在車廂當中闔了眼。
太后已失了舊時的母儀,卻還望他受舊情束縛,乖順地做許家的狗。
怎麼可能?
「『人心好惡苦不常,好生毛羽惡生瘡【4】』啊!侯爺!」
宋訣陵一次次地在他耳畔磨這陳詞,如今他是真把那話刻在心裡頭了。
「本就生似蛇蠍,今兒心腸又壞了,日後還不知要變成什麼鬼樣子。」季徯秩舒目自嘲道。
-------------------------------------
太后見季徯秩被魏千平送去了稷州,怒火中燒,在魏千平前來問安之際同魏千平鬧得不可開交。
那堆弱骨跪在她面前,她眯縫著眼,似乎並不打算理會。得虧有徐意清在一旁勸著,她才端出了恢廓大度的姿態要他起身。然她也不是個好哄的,只直截了當地開口要魏千平立徐意清為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