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怕他兩難。」宋訣陵盯著他,「稷州侯爺不能一直待在繾都,既攥著南衙禁軍還控著龕季營的兵。」
季徯秩聞言這才抬眸看他,「二爺……真當自己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怎能把知心人當作蟲?」宋訣陵笑道,「你這樣下去哪家女子肯將真心託付與你?」
「除了二爺這麼些個紈絝喚我美人外……」季徯秩道,「其他府的大人們大都將我當正人君子呢,許還不愁嫁娶這事兒。」
「又夸自己。」宋訣陵用指腹撫著季徯秩的傷口旁浮起的薄皮,「罵我呢?」
「有心沒膽吶!」季徯秩用左手掰開宋訣陵的手,翻了個身兒,「二爺,我有些乏了……」
「睡罷。」宋訣陵自個兒也真累了,只道,「明天再讓我瞧瞧你那手。」
「好……」季徯秩將錦衾邊角都仔細壓在身下,這才感到暖和些。
他背靠著宋訣陵,又由於二人同蓋一張衾被,後背難免鑽風。季徯秩能忍住不吭聲,卻耐不住身子發顫。
半晌,他後背突生暖意,正奇怪,耳邊卻傳來低語。
「況溟。」宋訣陵將熱氣呼在他耳上,「怕冷麼?」
「怕啊。」季徯秩沒回身,笑道,「怎麼?二爺肯將滿床被褥借我一夜麼?」
「把我借給你,你要不要?」
季徯秩呲笑著,裹緊了被。
宋訣陵用手支起身子,湊近了些,長臂越過了季徯秩,從床頭旁的香几上摸了個湯婆子遞給他。
宋訣陵的袖擺灑在他臉上,入鼻的皆是衣裳的薰香。
季徯秩雙手接過那暖壺,笑道:
「多謝二爺。」
「謝什麼?你眼可歪,我懷裡不比那小小湯婆子暖?」宋訣陵仰面躺下,闔上了眸子,嘴上卻還使勁逗他。
「我這一已逾弱冠的兒郎不抱溫香軟玉也就罷了,哪能再上趕著鑽您的懷?世人的眼光能戳死我呢。」季徯秩摟著那湯婆子,又道,「怕您誤會,我還是多跟您提幾次好了。二爺,我是真不好男色!」
「你說得我心愧,倒像我說渾話欺負了你。」
「哪裡的話!分明是我不識好歹欺負了您!您瞧,如今欺負著,欺負著,恐怕二爺您都不能好好歇息了罷?」
宋訣陵知道季徯秩如此言說應是真困了,也就沒再說什麼。
季徯秩摟著那壺,很快便入了夢。
宋訣陵見他睡熟,又伸手探了探床褥下藏的刀,盯著季徯秩那薄背,沉思良久,終墮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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