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的主子是徐家人,不是您!」欽裳並不垂眸,發狠地瞪著燕綏淮,「當年您對大人所行之事,大小姐她可是一點兒也不知情……馬車已經備好了,有勞將軍送大人上車!」
這般赤|裸裸的威脅,燕綏淮哪裡會聽不出來——燕綏淮明白徐意清再懂事也終究不是個菩薩,她雖才思兩雋卻安分守拙,走的是大家閨秀的老路,勢必不容分桃斷袖。
他燕綏淮已丟了徐雲承,怎能再丟了個胞妹般的青梅!
燕綏淮略作一笑,眸色轉冷,他說:「燕某先前行事過分輕狂,還望姑娘海涵。」
欽裳點了點頭,方欲鬆口氣,那混帳東西竟當著她的面在徐雲承額上落下一吻,還抬眸對她挑釁般地笑了笑。
欽裳恨得險些嚼下兩腮的肉,她忿忿道:「這些年大人過得本就辛苦,您何必為他平添煩擾?奴雖身賤且蠢笨,尚知『強扭的瓜不甜』,您不該不知!」
「『山不就我,我便就山』,為了二字放下,我賠上多少歲月,可除了自傷又如何?」燕綏淮垂頭蹭了蹭徐雲承的面頰,「如今我難得與他重逢,我看見了什麼,看見他把日子過成這副鬼樣子!!我恨不能一巴掌扇死前些年那旁觀的自個兒!沒我,他過得不好。有我,他過得未必就不好,日後我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欽裳咬牙切齒:「燕將軍有如此相貌家世,何必非在我家大人身上吊死不可?」
燕綏淮冷笑一聲,耐人尋味道:「欽裳啊,你一直勸我幹什麼,怎麼不剖出自個兒的心臟瞧瞧呢?」
欽裳聞言小臉煞白,即刻羞憤道:「血口噴人!奴怎敢有非分之想!」
「莫要再說,惹人生厭。」燕綏淮毫不掩飾傲慢驕矜,只斂目瞧著徐雲承,旋即舒眉笑了,說,「阿承,怎麼這般的輕?這幾年幹什麼去了?」
欽裳強壓心氣,只幫著掀了帷簾。她原意是要他將徐雲承安穩放到座上,哪知那燕綏淮竟也沒臉沒皮地跟了上去。
「您!」
「噓——嚷什麼?」燕綏淮斜睨她一眼,只道,「我將阿承平安送回家便走,又不是奸人流氓要進屋偷雞摸狗。」
燕綏淮由徐雲承枕著他的腿,用指尖勾著徐雲承的發把玩再不理人。欽裳徹底沒了法子,只能斂眉合目替他二人理了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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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裳心細,憂心路上顛簸叫徐雲承不好受,便專門叮囑了車夫打馬慢行。
燕綏淮倒是樂意,還偷摸著將車簾掀開一點兒,向月娥接了縷光以便細細端量徐雲承那張冷麵。
「顰眉,總顰眉!難不成是夢裡也見了我這討人嫌的?」燕綏淮用指輕輕撥弄他的眉宇,好容易捋平了,誰料半晌又擰了起來。
燕綏淮吁一口氣,不管了。然他這會兒雖是氣淡神寧,略微把今兒的事理一理,卻又覺得心中隱痛陣陣。
「那林題為人至高至潔,平日裡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撲在書卷裡頭,卻也怕髒了你徐雲承。」燕綏淮眸光黯然,「好一個冰清玉粹啊……徐雲承,我這污泥纏上了你,你應恨極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