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不能當飯吃啊!套上餘孽這詞兒的,都不可憐。當年謝家欠了鼎州多少人命債,一家家斷子絕孫的,憑什麼他謝家能留後?」那顏陽雪把自己抿了口的酒推給沈長思,「乖弟弟,這酒幫哥哥喝了?顏家最忌諱杯中酒不飲盡,可我又是真喝不了,再喝下去你就得把我扛回顏府去!你幫幫哥啊……」
「你是生來克我的罷?」
「什麼話!」
「等我見著我師父了,叫他給你畫張符貼你腦門上,給你破破命,省的老克我!」
「你師父不是劍士麼?怎麼把人家說得像個道士?」
「還不許人身兼兩業了?」沈長思笑道,「哎呦,我是真想我師父和我師弟了!」
「你只喜歡弟弟不喜歡哥哥是罷?」顏陽雪笑岑岑的。
「你怎麼知道?」沈長思笑道。
「你這小子!對了……你聽說震州與繾都邊界那事兒沒?」顏陽雪撐著臉兒,將那杯酒給沈長思推過去。
沈長思沒大反應,還問道:「怎麼了?」
「你沈府裡頭那個先總管死了!」
「死了?」沈長思故作驚詫狀。
「死了!見到那屍首的人都說他像那竹篩子似的,身上都是孔!」那顏陽雪眯起眼睛來觀察沈長思的反應。
沈長思還裝著沒瞧見,只端起顏陽雪的那杯酒一口飲盡,道:
「現在哪兒都不叫人心安,那老總管先前離開沈府的時候還好好的呢!突然說要歸鄉,我還覺著奇怪,今兒這般更怪異了!」沈長思咽下酒來,又道,「對了,他身上那孔是針孔還是箭孔啊?」
沈長思轉過頭來,正對上顏陽雪的眸光。
二人相視而笑。
第057章 馴北狼
宋訣陵拿長指輕捋那人的發,又慢條斯理地拿另一隻手挑起帷裳,斜眼朝外頭瞧了瞧,道:
「侯爺醒了麼?趕巧了,還有約莫一刻鐘便該到了。」
季徯秩不知何時睡倒於宋訣陵的懷中,舒開眼時恰巧對上宋訣陵那雙幽深鳳眸。他扶著額起身別了宋訣陵的懷,粗粗道了聲謝後便垂了睫,壓下那被驚夢逼出的黯然神色。
「做魘夢了?」宋訣陵道。
「可是夢囈了?」季徯秩未答反問,蹙了眉黛。
「這倒是沒……只是眉頭一直鎖著,叫人瞧著很不痛快。」
季徯秩模糊應了聲,那聲音有些啞,帶著些莫名的哭腔,宋訣陵垂眸看,那闔著眼的喻戟也忍不住睜眼瞧,卻一同撞上了那侯爺爽朗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