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雍容華貴的人兒沒同他爭,只道:「本宮自五年前起便一直在往禁軍裡頭送人,可惜久久苦於錢財之事。眼下借修佛一事得了這筆金子,招兵買馬可輕鬆不少……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就是不知這忙……國舅您是幫本宮不幫。」
那許冕苦笑一聲,道:「您與許家是栓在一根樑上的,微臣豈能眼睜睜地瞧您孤身一人步入水深火熱之境?只是兵變一事牽連者勢必不會少……」
這婦人連為親生骨肉燒香續命都不放在心上,又怎會在意兵變會牽連多少無辜?
於是乎,許家如雷馬蹄聲終於在嘉平元年十月宣告了這個動亂元年第四場兵變的開始。
許冕帶頭領兵直攻城門,卻只見一人騎馬在那宮門前。他驅馬飛奔上前,還不待那人張口便將他的胸膛破開了個大口子。可那人被長劍穿透卻仍奮力張嘴道:「鴻……鴻門宴,將軍您……快……快撤……」
那許冕打了個寒戰,頃刻便見宮門周遭湧出數不清的兵士。那宮門緩緩打開,內里緩緩走出個高大男子——好巧不巧正是當今聖上魏盛熠。
許冕瞧見那烏壓壓人馬,便知曉此局已無勝算。他沒力去思索究竟是何人泄露出去的消息,只利落地下了馬,而後將劍擱在自己的頸上,道:
「陛下,臣知罪該萬死。今兒臣身後諸位兵士皆乃受我以親人性命相逼,不得已受我擺布。若非如此他們絕無可能提刀劍造反,還望您饒他們一命,末將願在此以死謝罪。」
哪知他那劍不過方割破些外皮便被魏盛熠拿劍一攔一擋,那力道重得險些叫許冕鬆了手,只還聽魏盛熠道:「太尉您死在此地著實可惜,這一劍朕替你攔下,為的是報答您曾施捨本王的一碗稀粥。看在焺哥面上,朕這次饒了許家,但太后罪不容誅,您身後諸人皆為太后心腹,亦是沒有緣由留在這世上了……」
只聽「殺——」的一聲,這許冕即刻被人馬的淋漓鮮血澆透。他跪在原地,發狠地錘著地面,直到雙手皮開肉綻——他面朝宮門跪著,直到身後漸漸無聲也沒敢回頭。
只聽那金吾衛將軍方銘走到魏盛熠身邊稟報導:「陛下,叛黨已斬殺殆盡。」
魏盛熠點點頭,又將靴尖指向許冕道:「太尉,今兒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有勞您到牢里坐坐了。」
他吩咐了一聲,登時便有人湧上來給他套上了木枷。許冕沒掙扎,只是嘴上還念道:「求大人看在情面上,莫要為難犬子。」
魏盛熠哼笑一聲,壓低身子在他耳畔輕聲道:「這就得看令郎表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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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許冕造反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魏,一石激起千層浪,處於渦旋中心的繾都更是難逃亂景橫生。
三日後,百餘名太學生於夜半之時集聚於宮門之前,要以死明不效忠秦賊之志。他們高聲呼喊,要老天長眼懲治蘅秦走狗——他們有這般大的膽量,還不是因著覺著自己乃繾都太學生,是萬里挑一的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