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當!繾都死水下藏巨浪,夏秋兩季接連掀起四場兵變,兵源還皆為南北衙禁軍。可惜那些個兵士拼死拼活也沒能推翻這天。如今這四場兵變終了,也到了該清算的時候了。」那人凝視著沈長思的桃花眼,道,「你先前為先皇效犬馬之勞,乾的太過賣命,不知攀了多少次歧王府的屋檐。今兒魏盛熠當上了皇帝,斷然不會留你在繾都。」
「桀犬吠堯才顯忠,當年我又沒有你那般吃裡扒外的本事兒,在魏盛熠眼底當然忠的像狗。」
「我與你共事這麼多年,這幾年裡什麼風浪沒瞧過,勉強也算是個患難之交……我有辦法叫你安安穩穩地繼續當這繾都的左羽林軍將軍,你要不要聽?」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在這繾都呆的日子太長了,整日束手束腳都快忘了肆無忌憚地揮手邁腿是個什麼滋味了……叫我去別地兒走走還恰巧合了我心意。」沈長思笑道。
「那我也就不多此一舉了……芝焚蕙嘆,兔死狐悲啊!沈憶迢,來路未知,多多保重。」
「『左遷無慍色,青史自斑斑【1】』,方兄,你總得信我。」
沈長思揮手別了他,回到顏府後便開始著手收拾行囊,他表兄顏陽雪抱著臂在那瞧。
「此局真就這麼定下了麼?」
「嗯。」沈長思沒抬頭只含糊應了聲,半晌才又道,「月晦兄,行行好——我此次別了京城,不知多少年後才復回,好好替我照顧我娘。」
「你啟程前當真不打算回沈府見見你爹娘?」
沈長思呲笑一聲,將方銘的話原封不動地照搬過來,自嘲道:「我這骨頭又直又硬,禁不住折,也不該折!」
「什麼混話。」顏陽雪在他腦袋上亂揉了一把,道:「可惜了,阿念今年冬就回京了……」
「等他回京了,催他給我寫信。」沈長思朝他擺擺手,那雙桃花眼裡頭的笑意濃濃,「這小子四疆跑,一封家書都沒捎回來過,可真夠瘋的。」
「你倆就是泥神笑土菩薩——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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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平元年秋末,項桓帝魏盛熠徹查禁軍諸將謀逆大案。南北衙禁軍受刑者過半,其中無辜遭牽連而左遷者有左羽林軍大將軍沈長思等。
硃砂落定,生死即分,衙門捕快拿著那些厚似半掌的名冊四處尋人。
再後來,那浩浩蕩蕩的南北衙禁軍中,該鎖的難見天日,該死的橫屍於野,該離京的再也沒有歸來。
第073章 檀痕留
昱析四年末,宋訣陵於翎州率兵擊退那些個近乎攻破顧家營的楚賊,掐滅了他們直搗黃龍的念頭。雖沒能奪回顧泉關,但也勉強算是立了個小功,調任北疆之請也因此得了魏盛熠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