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夸也不是,罵也不是的,半晌那馮起只問吳慮:「你爹這一根筋怎麼就答應把那人兒給放走了?」
「江兄道他此行之後一定對我爹惟命是從。」
那林題叼著根筷子,低聲自語道:「那也得有『之後』才行啊……」
桌上又安靜下來。
這也算林題的本事兒。
「呼——」馮起先嘆出一口氣,「這師恩重吶!以後更是皇恩浩蕩,沈義堯這小子真真是福分不淺!」
「他也得有本事活到江臨言稱帝。」
林題又是一盆冷水潑去,叫那馮起苦笑不得。
「你呀——你也得通點人情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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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坎州
清明時節剛過,這坎州雖然天乾沒下雪,但還是有些涼,估摸著得等到穀雨,這兒才能徹底暖和起來。
沈長思憑著自己的本事招募了好些無緣無故被從禁軍裡頭趕出去的布衣子弟,拼拼湊湊,終於整出個約莫百人的兵營來。
魏盛熠對沈長思募兵一事睜隻眼閉隻眼——他對沈長思募兵一事沒什麼偏見,只是關心那人剿匪能迎來怎樣的結果。剿匪一事難於登天,沈長思這般若真的成了事,也算幹了件好事;若是功敗垂成,那也只能怪自個兒找死無度。
哪樣都行,他一點兒也不關心。
沈長思那臉生得當然是頂好的,魏盛熠又沒瞎,當然知道他生得漂亮,但也只稀奇那人不是個繡花枕頭罷了,並無他想。
魏盛熠這是把燙的血都留給了對此毫不稀罕的幾人,澆灌蒼生的皆是汩汩冷血。
當年沈長思還在繾都的時候,朝堂上不少趨炎附勢的良臣知曉魏盛熠喜好男風,便都明里暗裡地向他引薦那摘了魚符的沈長思。哪知那沈長思入宮不到三個時辰,出來便被送去坎州那匪窩剿匪去了,這可嚇得那些個臣子半月沒睡好覺。
話說回到沈長思。
他是京都養出來的桃花公子,打小沒吃過什麼風沙苦,這會兒來了坎州被折騰得夠慘。單是水土不服這一條都叫他難受了個把月。好在他在一個村子裡歇腳的時候碰著個鈴醫,那些個大病小病的都叫那人給的幾副藥調理好了,再養段時間便愈發的身強力壯起來。
坎州的山匪都窩在那幾座連綿的山裡頭,叫一個不識山路的外鄉人在那山里走上個一年恐怕都不一定摸得清,更別提尋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