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急!莫急!你這般跑著喊要叫人怎麼聽得清啊?說罷、說罷!村里又出什麼么蛾子啦?」
「那群……那群愚民如今鬧著要打人!」少年郎氣喘得時急時慢。
「打人?」那人聞言不痛不癢,「打的過嗎?就憑那些個病秧子?」
「哎呦,病秧子什麼呀?是那幾戶僥倖沒得病的兒子!您倆快些回去罷,攔不住啦!」
「那幾個人溫將軍還對付不了?」葉九尋的副將項羲滿不在乎地又開口。
「不是對付不了,是太對付得了了!」
葉項二人聞言雞皮疙瘩起一身,即刻朝村子的方向奔去,那項羲邊跑還邊喊:「壞了壞了壞了……可別弄出人命來……」
方過了村口呢,便看到一塊地兒密密匝匝圍了圈人,一人兒被摁在地上。
那伏地的扯著嗓子喊:「殺人啦——阜葉營的官爺殺人啦!」
那摁著他臂膀的人聞言手上的力道是一點兒也不松,圍觀的幾個大氣不敢出一聲,都怕溫怒極一拳真把那人給揍死了。
「師——溫將軍,還不快些收手!」葉九尋急道。
溫的手還死死按著那人腦袋,葉九尋又勸了好幾次,溫仍舊充耳不聞,直到葉九尋忍不住要上前去把二人扒拉開,溫才不疾不徐地收回手來。
「王八東西!」那地上的漢子朝溫走的方向啐了口血沫。
旁人皆怕那人這般不知恩的又把溫給惹惱了,可溫沒回頭,僅拍去了身上沙,一瘸一拐地朝村口新搭的藥棚子裡走。
葉九尋這幾日本就又煩又燥,被溫那聽不進人話的態度惹得更燥了些,眼見那火就要竄上腦袋,溫那明顯負傷的左腿卻把火澆滅得很是利落暢快。
「我師父他腿怎麼了?」他問方才趕來通風報信的那少年郎。
那少年郎撅了撅嘴:「溫將軍他方才在村口幫大夫們分藥呢,一時疏忽忘了看村門,外邊竄進了條漢子,拿著有我腦袋那麼大的石頭就往溫將軍腿上砸,溫將軍吃疼回身推他,他就把頭垂著頂將軍他的腹,繼續埋著腦袋拿石頭砸將軍的膝蓋骨……換作是我……骨頭怕是都該碎了……」
葉九尋聞言揉著眉心:「那人進這災疫橫行的村子要幹什麼?放他一條生路他還不樂意了嗎?」
「那人是個孝子,他老娘在裡邊,他說他要照顧他娘。」少年郎訕訕開口。
「放屁!我從前沒少到這村里收糧。那人從前就嗜賭如命,在村子裡呆著個把月都不回家,哪裡和『孝』字沾一點邊兒?再說他草藥都不識一株,哪裡懂得怎麼照顧他娘?一會一個不慎也染上了,我們又得安派人手費心費力照顧他這個事兒精。」項羲嚷嚷道,「就是我們掏銀子供他吃喝拉撒了,他這會兒閒的沒事找事干,要找死來玩!我看他是瞧上了他娘縫在枕頭裡的銅錢或是想再訛阜葉營一筆!」
「這樣麼……唉可不就是要啥啥沒有,要命一條?不然哪來的膽子招惹溫將軍。」那年輕的兵士呼氣暖著手,呼一口搓一把,直到那被凍得通紅的手泛上了一絲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