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盛熠「嗯」了聲,笑道:「朕也沒有家,朕只有你。」
說罷魏盛熠就從枕下摸出一把劍來,扎在許未焺躺著的枕上,笑道:
「下一回把這刀往朕頸子上扎,這樣你才能解脫。總藏著,狠不下心來,這樣會叫朕覺著你也愛朕,如同朕愛你那般。」
許未焺仰面淌淚。
又過了半晌,魏盛熠才終於饜足,他喚宮人進來伺候他更衣,叮囑許未焺道:
「焺哥,你歇會兒罷,朕喚人過來掌燈,免得你睡得太沉誤了晚上的宴。」
「焺哥,朕先出去了?」
「焺哥,朕愛你。」
「……」
許未焺捂住了耳,蜷縮起了有些粘膩的身子。
第106章 赤遇雪
瑞雪紛紛,魏盛熠經了顛鸞倒鳳,龍顏大悅,要內務府遵著舊俗給百官發雪寒錢。
這雪下得其實和前些日子的沒什麼不同,可是在這立冬時節落了,總歸有些特別,官兒們也就不約而同地把這稱作瑞雪,恬不知恥地領了賞錢,好似來年真會豐收,好似這魏依舊富庶。
那些朱紫官兒褪了朝服,這會兒個個載歌載笑,歇樹下的,鑽帳子的,逗樂姬的,總之各有各的逍遙暢快,叫這亂世裡頭的立冬宴變作盛世年裡那些個鴻商富賈辦的豪宴。
季徯秩將那幾枚銅錢拋在指間,只聽得不遠處一陣馬嘶聲,便把錢抖進袖裡,掀了眼皮去瞧。
馬車穩噹噹停了,下來倆英姿魁梧的武官,季徯秩定睛一瞧,原是北疆的宋落珩與燕憑江。
那宋訣陵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竟恰巧隔著人群與季徯秩相望,然二人之間卻遠得像是隔了條忘川。
太遠了!
季徯秩略微蹙眉,還想著要上前去給人接風洗塵,哪知宋訣陵卻淡然將鳳眼挪開,掀著帷幔不知在候什麼人兒。
那張總是掛著沒個正形的輕佻笑的兒郎,這會兒舒唇淡笑,竟生了些痴情模樣。
季徯秩雖未知因果,心內卻不禁擂起鼓來。
咚、咚、咚。
那車廂裡邊先是伸出只勝雪的縴手來,宋訣陵握住了,而後便扶出個風姿綽約的麗人來。
那美人兒著一身薄縹衣裳,外頭罩了個雪白的狐裘。她披著墨發,鏨花銀簪襯得她更是溫婉可人。她模樣恰似白雪,卻不是地上那冷的,像是撲在人心上的一團新雪,叫那股初逢的欣喜勁兒沖淡了苦寒。
那美人兒的眼頭眼尾皆是略鈍的,這般的圓眼抬眼瞧人時最是無辜可憐,只是那人笑起來,眼卻又是彎的,一雙明眸竟是把惹人憐的嬌俏與討人喜的可愛糅雜在了一處。她雖不比徐意清那般風情萬種,卻是濯濯如春月柳,灩灩如出水芙蓉,獨有其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