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溪是個瘋的,忽而鬧,忽而靜,這會兒面上又彎了兩弧月,道:
「好事不都成雙,侯爺難道就不想借這一機會喜上加喜?」
「大好的日子,付大人就積點陰德,莫要去攪人清閒罷……您要搶宋落珩風頭我不攔,可那嬌女難道就不無辜?宋訣陵好歹是她來日夫君,咱們還是別幹些七七八八的事兒了罷?」
「嘿,他小子當年不知有多玩世不恭,怎麼今兒就收了心要娶妻了?」
季徯秩喉結滾動,將那些妄想哽住他喉的東西吞入腹中,他笑起來,故作輕鬆:「宋將軍早便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若是還像您這般整日在外頭喝花酒,才是怪呢……您可得當心四處留情,哪日哪位姑娘抱著孩子上門尋人!」
「侯爺是真不在乎吶!」
付溪眯著眼端詳他許久,得出這麼一句話。
季徯秩流露幾分笑意:「話說了那麼多回您是一次都不聽,我倒要瞧瞧您要揣度我到何時才滿意。」
「真不在意啊?」付溪把筷子咬在齒間,搖了搖腦袋,「不該啊——」
「您耍得瘋,倒還生了先入之見,覺著別人也生了斷袖之癖了麼?當初那宋落珩同你我逢場作戲,你信他是紈絝也就罷了,怎麼還信我和他之間有什麼不清不楚的糾葛?」
「噯!都賴那話本子寫的委實太好。」
「看來我是非拜讀一二不可……來——大人,吃酒,殺一殺身上的瘋勁,來日到了巽州乾的可都是苦活,沒人陪您說瘋話。」
「況溟,你實在是好狠的心。」付溪哼一聲斜了酒杯同他碰杯。
有人掀帳進來,寒風颳來叫季徯秩打了個寒戰。付溪正若有所思地打量他,這會兒把他糗樣瞧見了便笑著抬手喚來侍女:
「去給侯爺尋個湯婆子來。」
付溪得了,轉手便遞給了季徯秩。季徯秩笑著接了,還謝道:「大人可真是有心。」
「有心?我方才可是在笑你!」
「我冷得發抖,大人見狀給我拿了湯婆子來,這還不是有心?」
「你要這麼想倒也對。」
那季徯秩笑著把身子回正了,恰巧窺見宋訣陵帶著那嬌女朝這來,原是謝過皇上正要回座。
他有自知之明,明白宋訣陵這趟應是尋付溪來了,便沒打算起身。付溪倒是一骨碌站起身來,只是見那人還盯著季徯秩不吭聲,便也不好先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