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盛熠勾著他的指尖,把他更拉近了些環住了他的柳腰,又跪在榻上微微仰起了臉兒,附在他的耳邊,輕笑道:
「焺哥,你知道嗎?適才朕睡得很沉,直到那些個刺客快要挨著榻沿了,才醒過來。朕睜眼時,那些個刺客與朕僅隔了不至一寸。若是你不把這短刀藏在枕下,朕是無論如何也活不下來的。」
魏盛熠用袖擺給他抹額上冷汗,笑道:
「後悔嗎?百因必有果,焺哥你不該遲遲狠不下心來,又不肯放手的。」
許未焺咬住牙關,終是沒說一句話。
殺啊!殺啊!為何、為何就是無人能殺了他?
許未焺終於也被魏盛熠這瘋子養成了瘋子,當年弘文殿念書的五人,竟是一個都回不去了。
他決計要殺了眼前人,叫他躺進泥土之中再也睜不開眼,叫他在地底下骨肉盡腐爛,叫他、叫他……
「焺哥,怎又哭了?」魏盛熠伸指給他揩淚,「就這般可惜朕沒死嗎?無妨,來日方長,只要你好好呆在朕身邊,不愁沒機會。」
怎麼能說得這般輕鬆呢?他可是要殺他啊,為何要這般珍而重之地把那些話收進心底,還把他擁住呢?
許未焺的眼淚一滴滴滾落,把他肩上綢布沾濕一片。
魏盛熠摟住了他,眸光卻對著帳外,只把指一揮,帳外人這就躍上了外頭那匹紫騮馬。
那人兒得令,馬鞭一揚正欲縱馬疾奔,卻聞身後紅衣提弓郎高聲喚:
「找不著馬,二爺,載我一程!」
第110章 風雪深
宋訣陵略微一愣,伸手將季徯秩拽上馬來。他扶穩了刀,轡繩一松,便向著眼前縱馬飛奔的七八刺客追去。
雪松林立,他們竄在林間,激得松搖雪落,衣袂亂飄。地上雪浪翻滾,馬蹄如同火球灼過這滿地瓊芳,叫這山野有如上元不夜那般的熱鬧。
宋訣陵跑馬很有本事,可那為首的刺客亦是個御馬的好手,好長時間下來,竟是半分不叫二人挨近。行至一條岔路,只見為首那人將手咬在唇間作哨一吹,兩邊登時竄出幾個刺客阻了他二人的道。
季徯秩取出幾根箭捏在手心,問:「可留活口麼?」
宋訣稍眯鳳目,不咸不淡:「好生麻煩呢!」
季徯秩點了頭,也不待人到跟前,只將左邊那媚眼一闔,幾隻重箭便「嗖」地一聲離了弦。那箭飛過去,重刀似的,毫不留情地穿破了他們的胸膛,將他們拖下馬去釘死在樹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