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忙著去接親,現在沒功夫招待你的。」
喻戟詫異道:「誰要他招待我?我總得把馬栓了。」
「哦、哦。」
宋訣陵侷促地鬆開手來,喻戟卻是不走了,他問:
「在下瞧您精神不濟,可是這場婚事不好嗎?」
「哪裡好?那付溪未知根底,季況溟這般豈非在魏盛熠眼下站定了派系。」
「季徯秩明面上跑去了付溪那兒,可不是叫明火燒不著二爺,暗地裡又能叫二爺握在手上使,撿著這般大的便宜,二爺怎麼還不滿意?」
「哎喲!如今江師叔跑得不見人影,侯爺又跑到戲台上招人,若是壞了局可怎麼辦呢?」
「怎麼壞局?我若是季況溟,便給二爺一耳光!不知足的狗東西。」喻戟道,「人家近乎白送了你兵,不過搭了趟您尋仇的順風車。他是你的盟友,又不是您的傀儡,也不是什麼犯了錯的罪人,您憑的什麼評判他呢?難不成人家好心伺候了您幾回,您就把自己當老爺了不成?」
「我會不知道嗎?」宋訣陵笑了笑,「過過嘴癮罷了,這婚事我不也沒插手?」
「沒插手好啊,日後您最好也不要插手。」
「今日喻將軍這般咄咄逼人,可是在為前些日子宋某揭您短而置氣?」
「你以為我在同你置氣,我不過將宿怨一併倒騰出來同你算帳,屬意要將你罵個狗血淋頭,你既不看好這門親事,還來吃什麼喜酒,早些滾罷!」
「算帳算帳,怎麼人人都要同我算帳?」
「二爺乾的混帳事何其多,這般道來還以為您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不過就是自作自受。」
「同我這混子不同,喻大將軍總不該單單是來這兒喝喜酒的罷?」
「二爺倒是懂我。」喻戟冷哼一聲,從袖帶里取出一張紙摁他胸口,「當年龕季營被季滉帶去鼎州還活了下來的士卒名姓皆列在上頭了。其中多數跑他州去了,少半還在稷州。過些日子我把那些個稷州的挨個探訪了,瞧瞧有什麼蹊蹺沒有。」
那喻戟念著突然又從馬背上拎出個匣子遞給他,道:
「這裡頭儘是當年季徯秩拜託顧阡宵捎的信,原先那顧阡宵恐怕是要親手送的,哪知出了那檔子事。這是顧家老總管記著他家公子吩咐過的事兒,費力送來的。季徯秩他人不在稷州,我替他收了。我本就不願他痴迷報仇雪恨,只是事關你謝家……這信交給你,你自做決斷。那信皆是樞成一十六年寫就的,紙有些脆,你若是要讀,切記小心些。」
「將軍這般實在叫鄙人感激涕零,恨不能以身相許。」宋訣陵戲謔道。
「你懂什麼啊二爺?什麼都不懂。」喻戟抬腳踹他腿肚子上,還溫潤笑道,「人家都去迎新娘了,您還灰溜溜縮巷子裡干甚?進府去罷,等會兒看佳人成雙拜天地。」
宋訣陵既已從喻戟那收著了好處,便卸了笑冷了臉,只還渾渾噩噩地倚著牆,叫傘斜了淋了他不少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