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好累,身累心也累。
恍恍惚惚之間,他倏然有些信了。
於是他想,如果百害皆是因他,那他活著幹嘛呢?
「世子爺!您在說什麼鬼話啊?」蘭松皺著眉,「從前我總意氣用事,整日整日地說泄氣話,好容易被哥哥們揪著耳朵改了,今兒卻怎麼輪到了您犯傻?只怕哥哥們也沒膽量揪您耳朵,只有您能看顧您自個兒,您不設法叫自個兒打起精神來可是萬萬不行啊!」
葉九尋聞言即給了自個兒一巴掌。
今兒能叫他傾訴的人兒皆不在身側,他哪怕去找個石娘娘訴苦,也好過在這孩子面前瞎說八道!
——真真是不中用!
葉九尋原是要屈膝動動發麻的雙腿,卻不知怎麼順勢蹲了下來。這時喉間忽溢出不經意的一聲喟嘆,他伸手掩住了面容,抽噎聲卻從指縫之間偷跑出來。
狂風卷過,將他的嗚咽掩作了風聲。
村口有馬蹄聲,鸞鈴在耳畔響。葉九尋紅著眼向身後瞧,忽見七八人馬朝他行來。
「世子爺——」
「我們回來啦!」
不遠處一人朝他揮手高呼。
淚水迷眼,他瞧不真切,可故人聲入耳來,叫淚水逐漸在他的眼裡凝圓,而後滾過他的面頰。
「……當真回來了?」
那對被淚水洗淨的瞳子鎖在了溫身上。
欣喜若狂還來不及嘗,吞天滅地的委屈卻翻湧而出,他轉過臉去,由蘭松掩著把淚面收拾了個乾淨。
蘭松上前迎人,葉九尋將心事藏了藏,很快便跟上去幫他們卸包袱。他見人馬之間有三個生面孔,便問道:
「這三位是?」
賀漸笑道:「這三位是扎爾謝部的大司祭及祭助。我們一行人翻了好多座山才覓著扎爾謝部,部民尤其好客,叫我們留在其中休養了好些日子,這才放我們歸來。扎爾謝部首領乃是現世菩薩,其聞壑州逢災之事,當即應允伸手相助——這位便是扎爾謝部的大司祭桑爾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