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冽清饜足總是喜歡把易緒箍在臂彎,鼻尖挨著他的頸子,吻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他的刺青之上,像是要將這秋葉嚼碎了含在口中。
他待易緒體貼入微,每欲歡好總不忘事先在榻邊為易緒備一個唾盂。易緒同男子歡好後常犯噁心,從前總要趁著恩客入眠之際,去尋個地兒嘔穢——他二人初嘗魚水之時亦然。
若楚冽清先前知曉此事,他絕不會強人所難,但他如今已拋了所謂清白操行,只盡興地拉那清仙同己入慾海。
他知道易緒斷然不會拒絕他。
貪歡事了,他總溫柔拍著易緒的背,由著那人扒著瓷盂乾嘔,自個兒則溫聲安撫道:
「阿緒,慢些、慢些,可要當心嘔壞了嗓子。」
算是報復麼?楚冽清獨自待著時,偶爾會思索。
近春末的某日清晨,這屋裡住著的人兒,除楚冽清和易緒外,皆睡倒泥牆邊。楚冽清垂睫略瞧,明白他們這般模樣應是被餵了迷藥了。
楚冽清想著,只噙著笑越過院中那些個由他親手打下的籬笆,牽住了易緒的手。
易緒背著個長匣子,將他領至一方空曠草野,彼時他們已走了約莫少半時辰。易緒仍沒有要停的意思,楚冽清卻是頓住腳步闔眼沐風,同那人商量道:
「阿緒,這地兒既平坦又敞亮,就這兒了罷?」
易緒點頭說好,隨即卸下長匣,將那層層鎖給打開——那是重疊放著的兩把名劍。
楚冽清兀自笑起來:「知我者莫若你也。」
易緒將他的佩劍拋過去,二人各自端量少頃,兩柄長劍方出鞘便鏗地挨至了一處。
「阿緒,你可知我有多期盼此日?」楚冽清仗劍挺身上前時,在易緒耳畔笑了一聲。
易緒不搭理,只靈巧地斜了劍身。鋒利的劍尖蹭過楚冽清那把重劍的寬厚劍身,交鋒之聲尤為扎耳。楚冽清毫不懈怠,只扶著刀,將那易緒驀地擋開。那易緒向後輕巧一躍,登即又揮劍上前,橫劈豎砍,直捅斜削,二人見招拆招,竟是難分伯仲。
棋逢對手,這二人迎著春陽皆是大汗淋漓。力氣耗盡,二人顧不著保自身安危的莽撞一擊,叫劍尖都停在了對方的頸前。
楚冽清展顏一笑,暢快地拋了劍。那易緒則不然,劍尖懸在薄皮前邊,平白叫楚冽清生了些癢。
他瞧著易緒還是笑,笑著笑著突然就灑下淚來,將自個兒那張朗秀面龐作弄得狼狽不堪。
在那漸亮春暉之中,易緒聽見楚冽清說:
「本王活過了清明,至今朝,蒙你恩多活了十九日,今兒還求你給本王個痛快。」
「步染——」
顧步染終於得以脫去了那憑空捏造的名姓,他旋身面朝楚冽清,手上因生了汗而有些滑。
劍握得不太穩,不知一會兒殺人的時候稱不稱手。
顧步染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