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了娘娘是花啊。」季徯秩彎了媚眼看向她,「陛下身上刺兒,到底有多少是從娘娘身上摘下來的呢?微臣本也想著要細細清算,可是一算才發覺刺兒多得叫微臣數不過來!——付禾川被陛下調去巽州是您的手筆罷?」
「當年繾都長住,本宮也曾因付大人驚才艷絕而拊掌心嘆。那般不知醉的清醒人兒哪裡會輕易頹靡,可他確乎是流連風月,貪圖享樂。於他而言裝痴扮愚撈不盡半分的明面好處,這般看來,便只剩了心中有鬼。巽州亂,需得人去治,他正合適。」徐意清扶了扶發間步搖,垂睫溫和地說,「本宮才不是花,若論起花來,定是侯爺罷,總叫人生發欲摘的念想。」
「摘?那是,只可惜摘的是微臣的腦袋。」季徯秩聳聳肩。
徐意清捂唇笑起來,季徯秩情不自禁地瞧著她笑,腦子卻儘是顧步染的面龐。
見美人,想死人,哪個混帳教他這般行事的。他趕忙將那些思緒搗散了,眸子也跟著挪了開來。
魏盛熠適才自顧忖量,這會兒才略張嘴:「聽聞明兒朝堂里要有大動作。」
「這、臣倒是不知,可是他州報災?」季徯秩嘗了茶,誇獎道,「味濃香永,好茶!」
魏盛熠側目看他,說:「是那方上任的台院侍御史常之安要彈劾朝臣。」
「是麼?」季徯秩笑道,「常兄要彈劾誰呢?」
「你不清楚?」魏盛熠手上把著杆箭,「你不該不清楚。」
「到底不是人家肚裡蛔蟲!陛下,真對不住,微臣前些日子忙打仗,著實沒工夫使喚人。」季徯秩品著口齒間殘餘的茶香,淡定道。
「侯爺還是莫要瞞了。」魏盛熠道,「先前那常修過得好苦,是你親自同朕舉薦的他。」
「這倒是不假。」
「你當堂舉薦他常之安,無異於同百官昭示那常之安為你同黨。翌日其告劾他官,你是無論如何也脫不了身。」
季徯秩無辜道:「可微臣不過愛才心切。」
魏盛熠說:「朝堂之上,沒人管你是不是愛才心切。」
「好罷。」季徯秩說,「那麼微臣只能認栽了!」
「侯爺這回把狐狸尾巴藏得太不好,難不成就不怕若是有豺狼順著常大人那條線挖去,挖深了,查到侯爺背後之人?」魏盛熠問他。
「竟還能如此麼?那陛下怎麼至今還未尋著呢?」季徯秩吃茶,笑呵呵地說,「娘娘為何突然就不說話了?」
「這茶太好。」徐意清從容道,「侯爺累了?怎麼平白還拉本宮出來擋刀?」
「陛下問得臣心慌,就臣這性子,一瞧便知兜不住什麼事,可不是怕說漏嘴怕得發抖!」季徯秩笑著說。
「你何必防朕?」魏盛熠問他。
「臣防的是娘娘。」季徯秩回答。
徐意清輕聲說:「本宮為君刀,侯爺不防君,倒是防起刀來,豈非本末倒置?」
「割人在刀不在君,臣見閻王爺只能是被刀抹的頸子。」季徯秩道,「臣不信待陛下赴秦後,您便會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