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嗖聲破面前,他眼乖手疾,兩掌一合,叫利刃堪堪停在了他眼前一寸。
然世常有不測之災,那格圖轉刀奮力一推,便在沈長思掌心劃開幾道血痕。掌心收不住的刀最終沒入他的胸膛。格圖隨之將他如畜牲一般挑起,要往黃沙里扔。
那沈長思死死夾住馬腹,仰身要摔時,忽而發力挺身,任由刀再沒入身子幾寸,只一拳轟向格圖的腦袋。
諸事不順,那人霍然一扭頭,只叫沈長思的指甲在他頸子上劃開道小口子,小到不如他的拇指長。
格圖將脖子上的血跡抹去,嘴角一勾,沖他頷首笑說:「你刀法高強,我很敬佩你。」
「別他娘的再說屁話——!」
於是沈長思方嚷我那聲,便被他一拳砸落馬去。
沈長思這武狀元以一當千,卻終非不死神佛,蘅秦老將格圖征戰幾十年,與他簡直有著天壤之別,他同格圖糾纏近乎半個時辰已然盡力。
沈長思摔下去,被格圖身下高馬踩住了腿骨。
重,太重了,愈來愈重,分明是眨眼之事,叫沈長思瞧來卻如萬年過眼。
重,重,喀嚓——
腿骨像是琉璃落地一般輕易地碎了開來,那之後,外頭裹著的皮肉才開始撕裂,將內里的慘象血淋淋地予世人展示。
聽不到骨頭迸裂的響聲,沈長思甚至沒來得及喊出一聲痛嚎,兵卒們震天的呼喊如網般把他壓倒在風沙之中。
跑馬的兵卒有的從他身上跨過去,在他眼前閃過一道虛影;有的徑直叫馬落蹄於他身,將他的臟腑都給踩破。沈長思連縮身閃躲的力氣都沒有,一雙桃花眼裡盈滿的都是他不受控制的淚水。
沈長思痛得失魂,闔眼前瞧見栽倒的軍旗,聽到了馬嘶聲,還聽到了重弓如雷的悶響。
第164章 賴活著
帳門被人拿了根木棍子抵住,叫那些暖和的秋陽都燦燦灑到了帳中氍毹上頭。
沈長思以為自個兒已經死了,睜開眼見著的卻不是生得豹眼紅面的閻羅王。
「……續、舟?」他啞聲。
「是我、是我。」李跡常傾身扶他坐起身來。
「我不是在……」
李跡常二話不說便打斷了他:「幾日水米不沾牙了,快些把藥吃了,師兄我去外頭端些熬爛的粥來給你填肚子!」
李跡常說著將手中一顆褐丸搗作粉末,伸指拈了一把,隨即捏住沈長思兩頰,說:「松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