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桑寧咬著下唇,眉眼低垂,囁嚅半晌道:“娘,姐姐,我在邊關嫁過人,萬一被沈郎君察覺,只怕會敗壞侯府的聲譽。”
“你管這些虛名作甚?過得好才是最重要的。”桑怡沒想到妹妹竟如此單純,笑著搖頭。
“當年你被歹人擄走,流落邊關本就身不由己,能保住性命已屬萬幸,何必在意小節?再者說來,沈既白出身寒微,就算是聖人欽點的探花郎,想要往上走,也要依仗咱們長夏侯府,又怎敢與你為難?沈家除沈既白以外,只剩一個寡母,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桑怡生怕妹妹不懂其中利害,仔細與桑寧講明。
父親之所以挑中了沈既白,未嘗沒有拿捏沈家的想法,畢竟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他知道寧兒成過親又如何?也沒膽子開罪侯府。
他們桑家的姑娘,從來不用仰人鼻息。
第3章
桑寧不是不懂長姐的意思,只是覺得不太妥當。
那沈既白身為聖人欽點的探花郎,絕非池中之物,即便侯府在京城根基頗深,卻不代表能壓制人家一輩子。
更何況,婚姻本就是結兩姓之好,她仗著爹娘的疼愛與愧疚欺瞞沈既白,一旦東窗事發,沈既白也不見得會任人宰割。
桑寧知道自己一時半會兒無法說服爹娘和姐姐,便沒再多言,反正議親不急於一時,等日後再勸他們改變主意即可。
馬車一路往相國寺駛去,車輪碾過地面,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
桑寧懷裡抱著軟枕,忍不住打起盹來,腦袋一偏,帷帽掉了下去,露出嬌憨純美的面容。
桑怡與薛氏對視一眼,明白寧兒雖在邊關吃了不少苦頭,心性依舊良善,不願欺瞞沈既白。
可世間男子大多迂腐古板,張口閉口禮義廉恥,將禮教化作枷鎖用以約束女子,若是吐露實情,就算寧兒從未與謝三圓房,恐怕仍會被那些庸人輕賤鄙夷。
桑怡摸不准沈既白究竟是何秉性,但在男女之事上,把他視作凡俗看待,總不會出錯。
這十幾年間,寧兒受了太多委屈,如今好不容易認祖歸宗,有骨血相連的至親庇護,闔該思慮周全才是。
馬車走了大半個時辰,終於抵達相國寺。
道路兩旁栽種許多松柏,長勢極佳,用綠蔭如蓋來形容也不為過。
桑怡放下車簾,抬手戳了戳妹妹頰邊的梨渦。
睡夢中的桑寧覺得臉上有點癢,她哼了聲,緩緩睜眼,恰好對上桑怡近在咫尺的秀麗臉龐。
“姐姐,是到相國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