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眼,便瞧見坐在石階處抹淚的薛氏,旁邊還站著兩名武僧。
“勞煩二位救救小女,那隻鷹隼暴戾非常,凶性難馴,小女為了躲避鷹隼,隻身闖入竹林,若是繼續耽擱時間,身上的傷勢定會加重。”
薛氏身為長夏侯夫人,每月初一十五都來相國寺禮佛,以往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此刻恨不得直接衝進去找尋寧兒。
“夫人莫急,貧僧這就去尋貴府女眷。”個子稍矮些的武僧雙手合十,瓮聲瓮氣道。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兩名武僧回過頭,恰好看到形容狼狽的桑寧。
“母親,姐姐,寧兒沒事。”
桑寧三兩步衝到薛氏面前,從桑怡手中接過錦帕,小心翼翼擦拭母親臉上的淚痕,眼眶也跟著紅了。
女兒平安回到自己身邊,薛氏懸在半空中的心總算落在實處,她剛鬆了口氣,餘光瞥見桑寧衣襟沾染的斑駁血跡,渾身僵硬至極,顫聲問:“還說沒事?身上這麼多血跡,傷口究竟在哪兒?”
桑寧這才注意到裙衫上令人誤會的大片血漬。
剛剛那名義士射殺鷹隼時,滾燙鮮血毫無阻隔的濺在她身上,即使桑寧擦乾淨面上的血漬,衣衫的痕跡也無法處理,只能等回侯府再更衣。
“這不是我的血,是那隻鷹隼的。”
膽敢在相國寺附近飼養猛禽、還用金環打上標記,主人的身份必定不凡,桑寧不想給侯府招惹麻煩,便刻意壓低了聲音。
聽到這話,薛氏拉過女兒的手,仔仔細細端量一番,發現除了手臂被利爪抓撓出淤痕,略微滲血外,再無其他傷處。
“看來今日不宜進香,還是早些回去,請大夫來府瞧瞧,免得留下傷疤。”
話落,薛氏轉身朝向兩名武僧行禮,說了句“不便叨擾”,隨即虛虛握住桑寧的手,往寺門的方向走去。
桑怡站在桑寧右側,倏忽想起了什麼,落後些許,衝著兩個嬤嬤耳語幾句。
對上妹妹疑惑的神情,桑怡安撫一笑,琢磨著無論如何都要把沈既白請來,否則平白浪費了這次機會。
寧兒脾性軟和,她這個做姐姐的,實在不太放心。
沈既白雖家世不顯,但樣貌才學樣樣不差,想榜下捉婿的勛貴不知有多少,若他定下親事,再尋一個天資出眾又好掌控的男子,只怕不太容易。
年歲稍大的嬤嬤小跑著離去,桑怡跟上前,挽起桑寧纖細的手臂。
一行人走到馬車附近,桑怡時不時回頭眺望,仿佛在等待什麼。
桑寧覺得奇怪,忍不住問道:“姐姐,怎麼了?”
“我吩咐嚴嬤嬤去給沈公子遞了信,待會在山門處相見,你瞧瞧是否合眼緣。”
桑寧面頰漲紅,嘴唇囁嚅,想要說些什麼,終究沒有說出口。
罷了,今日來相國寺與探花郎會面,不僅是姐姐的意思,更是爹娘的想法,他們怕自己受委屈,才一再思量,總不能辜負他們的良苦用心。
可她根本不想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