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貌似有些緊張,可嗓音低沉又溫潤,不帶任何的攻擊性,是與謝三完全不同的人。
桑寧內心的驚恐不安稍稍褪去,她福身回禮,眉目低垂,態度透著些許迴避。
“沈公子果然一表人才。”薛氏不由讚嘆出聲。
今日若非出了鷹隼傷人之事,薛氏肯定會邀請這位探花郎一起吃茶,偏生寧兒受了驚嚇,身上還有傷口亟待處理,不便在相國寺耽擱時間。
薛氏眼底划過遺憾之色,又與沈既白交談幾句,才帶著兩個女兒坐上馬車。
桑寧被風吹得頭昏,剛準備將窗扇闔嚴,突然掃見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玄色衣袍勾勒出男子的寬肩窄腰,仿佛蓄勢待發的弓,勁瘦卻不失力量。
桑寧猛地關緊窗扇,發出砰的一聲響。
隔著窗紙,她沒能看到男子轉過身,注視長夏侯府的馬車。
掌心攥著同樣的雁鳥香包。
桑寧面色慘白,連連搖頭,修剪得宜的指甲陷進肉里。
不可能!
那個人早就死在了戰場上,死前被敵軍的凌.辱,受了梟首之刑,連具全屍都沒留下,怎麼可能出現在京城?
定是她眼花看錯了。
更何況,天下之大,身形相似者不計其數,剛剛只是道背影,也許轉過頭來,看清楚五官就不像了。
桑寧默默安慰自己,天知道,她剛剛差點被那名男子嚇破了膽。
如果謝三真死而復生,只怕能把她逼瘋。
車輪慢慢轉動,吱嘎作響。
桑怡發現妹妹心不在焉,問:“寧兒,你臉色不好,可是對沈既白不太滿意?”
桑寧搖搖頭,否認:“與沈公子無關,只是受了些驚嚇,須得歇息片刻方能恢復。”
“也不知那隻鷹隼從何處來,居然能在相國寺出入自如,我瞧著寺里武僧明知鷹隼的存在,仍不管不顧,怕不是有主的畜生。”
桑怡性情爽利,罵人時也不遮不掩。
“鷹隼爪上戴著一隻金環,主人應當是京中知名的勛貴。”桑寧輕聲回道。
“即便是天潢貴胄,也不該拿旁人的性命當兒戲。”薛氏眉頭微擰,頓了頓,再度發問:“鷹隼流了這麼多血,想必活不成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對上母親擔憂的眸光,桑寧握住她的手,道:“剛才我衝進竹林躲避襲擊,誰知鷹隼居然緊追不捨,我跑得沒了力氣,多虧了一位義士出手相助,彎弓搭箭,射殺了那隻鷹隼,救了女兒一命。”
“殺得好!”旁邊的桑怡忍不住拊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