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了一個謊,就必須用更多謊言去圓,桑寧兩手攥住衣角,硬著頭皮欺瞞父親。
“處在那個位置,許是三皇子麾下的麒麟衛,想要封他的口,恐怕不是易事。”桑馳眉宇緊蹙,“罷了,等忙過這一陣,為父便將沈既白叫到侯府,商議你二人的婚期。”
聽到這話,桑寧懸在半空中的心終於落到實處。
她鬆開皺皺巴巴的衣角,那塊布料已經被汗水浸濕,可見她緊張到了何種程度。
“多謝父親。”
看著怯生生的小姑娘,桑馳目光越發柔和,寧兒從小到大吃了太多苦,性子也被那戶人家養得過分怯懦,如今有勇氣提出自己的想法,已經算是不小的進步。
“都是一家人,謝什麼?”桑馳揉了揉桑寧的腦袋。
桑怡起身給桑馳斟茶,問:“父親,先前那件案子,您還沒查出頭緒麼?”
桑馳搖頭。
“我幾次派人前往有婦孺失蹤的百姓家中詢問,那些百姓一問三不知,問急了甚至還哭天搶地,這條路怕是行不通了。”
桑寧眨眨眼,覺得不太對,本朝百姓雖有息事避訟的習俗,但失蹤婦孺乃是他們骨血相連的至親,並非尋常戶婚田土類的“細故”,而是涉及人命奸盜的“重情”,就算百姓畏懼官府中人,態度也不該迴避至此。
除非有其他隱情。
“父親,失蹤的婦孺共有多少?”桑寧忍不住問。
桑馳也沒有隱瞞案情,畢竟此事在京中鬧得沸沸揚揚,若不是大軍擊退匈奴是難得的喜事,只怕聖上早就問罪於他了。
“共有十八名婦人,七名稚童。”
“您派錄事去了幾家查問?”
“二十五家都走了個遍,無一例外。”
“這倒是奇了怪了,二十五家仿佛提前商議過,都沒有正面回答官府的詢問,究竟是不想找到那些失蹤的婦孺,還是另有隱情?”桑寧瞥了眼桌案上的簿記,上面記錄了所有失蹤人士姓甚名誰和生辰八字,內容頗為詳實。
桑馳沒想到桑寧竟一眼瞧出了其中關鍵,不愧是他的女兒。
“你怎麼想?”
桑寧指著簿記,問:“女兒能先看看簿記嗎?”
桑馳自然不會阻止。
桑寧簡單將簿記翻了一遍,她記性不錯,大致瀏覽過內容,便將案情關鍵在腦海中梳理分明。
雖然失蹤者的家人不配合官府查問,但錄事前往調查時,還是找到了一些線索,他們在臥房屋檐下找到了大把頭髮。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能輕易割捨,可失蹤者的頭髮卻被堂而皇之掛在房檐下,顯得格外詭異。
而且,簿記中還提到了“羅漢殿”,那些婦孺在失蹤前,都去過羅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