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了半晌,字斟句酌的解釋:“先前舍妹不懂事,與桑二姑娘起了爭執, 但她是被家裡人寵壞了, 脾氣火爆,心腸卻十足柔軟,平日裡瞧見流浪的貓狗都會餵食,想來也沒甚惡意,絕不會與驚馬一事有關。”
“哦?”桑寧拉長語調, 一步步走到費東生面前,“費統領,不如你和我打個賭,假如費姑娘沒參與到此事中,我會親自登門賠禮道歉,若是她真牽涉其中,你便辭去禁衛武官一職, 如何?”
“寧兒休要胡言!”站在旁邊的桑怡急忙出言制止, 這個賭局顯失公平,傻子才會同意。
要知道,費東生本就是鎮國公府的公子, 身份不凡,又領了禁衛武官一職, 乃是新帝面前最得力的臂助,就算眼下看在新帝的面子上應下賭局,心中難保不會生出憤怨,若他鬱氣難消,日後藉機報復寧兒該怎麼辦?
和桑怡想像中不同,比起所謂的憤怒,費東生胸臆間翻湧著的更多是羞愧,畢竟他一個九尺男兒,無論如何都要做到言出必行,不該在應允了陛下的命令後又陽奉陰違,只為隱瞞消息,將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置於險境,害得桑二姑娘目力受損。
費東生面頰漲得通紅,沒有任何猶豫,點頭應是。
“費某相信舍妹的人品,也願意打這個賭!”費東生拍了拍胸口。
“很好。”桑寧輕聲讚嘆,粉潤唇角略微仰起,笑容格外燦爛。
謝三沒有阻止兩人的賭局,他耐心等待片刻,站在少女身側,問:“賭局既已開始,你二人打算以何種方式驗證?”
費東生老實的搖搖頭,下意識看向桑寧,就聽後者道:“費統領方才說過,費姑娘經常給流浪的貓狗餵食,甚至身邊還養了幾隻寵物,可是真的?”
費東生不明白桑寧問這番話有何用意,思量片刻,還是老老實實承認了。
上回蓴伊來府時,偶然提起過費盈君的一個習慣,後者腰間會佩戴一隻頗有分量的荷包,裡面放的並非金銀首飾等零碎物件兒,而是一粒粒黃豆大小的鐵珠,聯想到剛從馬腹中剖出的烙鐵,桑寧腦海中的猜測已經坐實了七八分,只消再驗證一下其他線索,真相便能水落石出。
“能否將那些貓狗抓來?”桑寧看向謝三。
“這有何難?”
謝三為了避嫌,沒把差事交給費東生,反倒衝著總管太監耳語幾句,後者連連應是,白胖面龐上堆滿笑意,瞧著格外諂媚。
“這同貓狗有何關係?姐姐,你是不是魔怔了?”不僅費東生滿臉疑惑,桑思孺也不明白桑寧折騰這一通到底為了什麼。
桑寧笑而不語,也不急著解釋,姿態悠然的走進客房,用溫水洗淨掌心的血跡,小口小口吃著宮人們提前準備好的杏仁酪,杏仁酪中還特地加了些桂花蜜,正是桑寧最喜愛的吃法。
桑怡端起瓷碗,手拿瓷勺輕輕攪動,道了一句“別莊內的僕婢侍奉的委實周到”,隨即抬眸,若有所思的看了俊美逼人的新帝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