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莉离开旅店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不远处深黛色的群山,在寥落的星光下隐隐绰绰。
镇子里除了昏黄的街灯外,没有几处灯火,因为在困难时期,大家都想节省电费。
吴莉把车开进小区,远远望见一盏明亮的灯,在沉沉的夜色中格外夺目。
那是自家的灯,对,那是自家门前的灯,一定是老钱特意打开的。
吴莉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随后又变成一阵酸楚。
现代人的生活真是脆弱,一个油价危机,把一切都打乱了。
几个小时前,吴莉还是一个普通的妻子和妈妈,而现在,身体里却灌满了丈夫之外另一个男人的精液。
其实,吴莉和丈夫的感情很好,如果没有这次危机,他们还会一直好下去。
十年前,吴莉经人介绍结识了回国开会的钱博士。
吴小姐对钱博士可以说是一眼相中。
钱博士是北方人,身材高大,刚拿到博士学位,看上去前途很不错,更重要的是,因为他出国早,人相对单纯,显然不难被上海小姐控制。
钱博士那时刚过三十,只知道读书做试验,还没交过女朋友,一下子就被上海小姑娘的美貌和乖巧迷住了。
两人很快就打得火热,约好了来年暑假,钱博士回来把吴莉风风光光地娶走。
消息传到北京,钱博士的父母大为恼火,坚决反对儿子和上海女人来往,何况还是一个吃传媒饭的上海女人。
吴小姐扑倒在钱博士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说姆妈的话一定要听的,做一个孝子好的呀,而自己终身不嫁也蛮好的。
钱博士出国早,除了看过脱衣舞,根本就是个雏儿,哪里见识过这套把戏?他被上海小姑娘搞得浑身发软,一处变硬,稀里煳涂就滚倒在了床上。
吴小姐娇喘吁吁,半推半就,不到半个小时,就把一切都搞定了。
钱博士完了事,提起裤子,北方男人的犟脾气上来了,二话不说,拿了护照拉着吴莉直奔民政局,弄了个既成事实。
钱博士的老爹气得差点儿脑血栓,断绝了和儿子的来往,直到吴莉生下第一个孩子,还是个男孩儿,关系才慢慢好起来。
(不到半个小时,上海小姑娘就把一切都搞定了。
)吴莉停好车,打开大门,随手关掉门外的灯,摸黑找到孩子们的房间,隔着门听听,一点声音也没有,再摸到主卧室,里面传出阵阵鼾声。
吴莉小心地拧开门,轻手轻脚走进去,不敢开灯,悄悄摸进浴室,脱光衣服,打开淋浴。
直到这时吴莉才发觉,离开旅店时太匆忙,把长筒丝袜忘在那里了,真可惜,蛮好的一双袜子!吴莉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懊恼。
她从头到脚仔细地洗了个澡,确信身上不再有任何出轨的痕迹或气味,才又悄悄摸黑出来,小心翼翼地爬上床,靠着熟睡中的丈夫躺下。
其实在回家的路上,吴莉就一直处在深深的懊恼中,不是懊恼和老板上床,而是懊恼没有控制住情绪,最后给了老板一记耳光。
唉,怎幺搞的,弄得前功尽弃,红脖子赤佬肯定怀恨在心,白给他床上白相了一回。
吴莉虽然身心俱疲,可怎幺也睡不着。
人在失眠时,常常会回忆往事,吴莉也不例外。
她想起大学毕业刚出道的时候,一个人在上海真是难啊。
虽然进了电视台,可却是合同工,总也不算编制。
她求了这个求那个,把什幺摄像,编导,栏目主任等等,全打点到了,还是不行,急得吴莉年纪轻轻就长出了白头发。
一位苏北大姐看小囡囡可怜,悄悄指点她,男人的床是不能随便上的,要上就要上大老板的,除了大老板,其他全是喽喽,不管大喽喽还是小喽喽,没得用的。
吴莉是个聪明姑娘,一点就通,一个礼拜以后,锦江饭店的一个大套间里,心满意足的台长当场拍板,小囡囡转正,破格使用,直接进财经栏目,干主播。
吴莉走到这一步,按说应该是春风得意,可是有一天一下子出了问题。
那天,台里新来了几个复旦新闻系的毕业生,个个青春靓丽野心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