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酒精一上头,觉得他好熏人。
不是他的酒,可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熏得我脸烫,半边身子都烫。
我醒醒神,坐正了,看看窗外,余光瞟他。
他靠着一边,手插着搁在腿上,时不时手指动动,肢体挺轻松,可是气场却很沉静。
真有意思,我拢共见他两次,却都是忘不了的事。
歌儿。
我又想起方才他局上叫我,这会儿迷迷糊糊的突然喜欢这个声儿。
他说话,有点男人那个劲儿,不只是低沉,有的人说话低沉里是蛮正派,他的低沉里透着一股子满不在乎,一股子痞,还一股子野。
总的来说,就是透着一股子坏。
可是旁人发现不了,旁人估计多半还觉得他中气十足,颇正派。
可我知道,他就不是那正派的人,他叫我,歌儿,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他那一声儿化音里面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尽是钩子,弯弯绕绕的,扯着人往他那拽。
可他这人又挺有意思,送人回家,不撩闲,不占便宜,规规矩矩,真像个护花使者似的,还真没见几个这样的,要不说这安全感哪来的呢,他老实,你就安全。
可我又知道他不老实,他老实就不会帮我,帮了我也不会等我。
局上装熟的多了,还有一种男的,他就是要先把你划为他的所有物,好像你们俩有什么似的,就像占地盘儿一样,占着占着说不定就真能占成自己的。
别看他现在正人君子似的,指不定憋什么坏。
可我却不担心和他交往。
这种人,必然不会是那低级的路数,低级的路数你三两下就能避开,再怎么下套,你不想就挨不着那种。
他不一样,他这样的人若是做个局,你躲也躲不开。
躲不开的索性也无所谓了。
我回头大大方方看他,他也看回我。
“琢磨什么呢。”
你看他,连问话从来都不是问话,他早有他的答案。
“琢磨,你准备琢磨什么呢。”
我也没含糊,不过说完还是笑了笑掩饰。
他又不吭声了,可这眼神可真不客气。
我就没在他眼睛里看见过什么不好意思过,他是个不怕直视的,他若是眼神避开,那定然是他不想看。
看我两眼,他又一副不跟我计较似的,看窗外了。
我也没劲,又坐正回去。
三个人的后座,真的坐不舒服,我又喝了酒。
他这车原本就是两人后座,中间是放那个小吧台的,上车前他司机刚给推上去,底下不知道什么没收起来,这会儿硌着我。
“摸什么。”
你看,他又问话了,这句也不是问,是不让。
“有东西,硌着我。”
他给我让让,我摸了半天找到了,拿过来一看,是个塑料小玩具,那种小孩儿玩的,不大点的小人儿。
我放到眼前,又凑到窗口就着光看,花花绿绿的,也并不新了,看着像是很喜欢所以拿在手里玩儿过很久的。
我眨眨眼,缓缓拿回来,攥在手里,想了想,转头放到他手上。
我没再说话,也没再折腾,就是这路太长了实在难受。
烦躁得很,隔着两件衣服也没法忽视他身上那结实的肉,一点都没有禁不起质问的那种软绵绵的品相,半边身子碰在一起,生气勃勃地弹回来,腿偶尔动一动,还能感觉到肌肉绷了一下。
我莫名生出一种强烈的好胜,差点也绷一绷肌肉跟他的打个招呼。
酒鬼行为,不过忍住了,怕会错意。
我一度觉得他是在不动声色地勾引我,可是他又实在是太端正沉默,倒也不能说因为确实有些优越,就是人家主观上勾引。
横竖怎么瞅都是个坏的,躲不开的也得躲,也不能明知是个坑避无可避,就认命往里跳吧。
我转过脸去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