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行,隔了一天回昨天的。
-哦,比某人强。
-哦什么哦,你最近忙什么呢。
-哎哟,您这大忙人,日理万机的,难得关心我。
-又跟我来劲是吧,你怎么这么能来劲,嗯?
-你不说我是你祖宗吗,祖宗都这样。
-那你可真不是一般的祖宗。
就这么,他让着我我怼着他,扯皮了许久,我才解了气跟他好好说会儿话,交换了下最近动态,互相逗两句闷子,怼彼此几句,各自乐呵。
可才为找回战场痛快没多久,这种高质量沟通就像一场梦,再也没了。
哥们儿直接又消失了十来天,连群里何谷也不说话了,我没渠道知道他动态,更生气他阴三天阳三天,总是没谱。
我甚至开始反思,是不是我俩之间还是有代沟,他就是这样的沟通习惯呢,有事说话,没事不闲聊?或者,是不是他真的很忙,没时间跟我说话呢?
我意识到我在给对方找理由并自我洗脑,于是及时叫停了这番自我PUA。
当他再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干脆连博弈的心思都没了,直接就没有好话。
他分享了张照片,我不回复,又分享了文章,我还是没说话,左右他的路子我也摸明白了,每回就是从分享某个东西开始,保不齐是随手转发的,还要我仔仔细细地看完给一个恰当的反应,开启话题。
凭什么?
他大概忍不住,开了金口,问我怎么不回消息。
我说,为什么要回?
他又问我怎么了,是心情不好吗。
我反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天一直没消息?
-最近很忙啊,没顾上。
-那就去忙吧。
我懒得同他辩,吃饭喝水的时间有没有,睡前有没有一分钟时间,更无法理直气壮要求,只能撒着无名火。
我也忍不住想,大概他这样的人,忙起来就是我无法理解的样子吧,可能他是真的,我这样就像是无理取闹,我更为这种可能生自己的气。
他最后问我,最近过得好吗,我说你好我就好。
他说,那你还是得比我好,我没再回复。
你看男人,总是要这样,总是要把你惹到生气了,又来找补。你进两步他反要退三步,你顺着他退远了,他又觉着你怎么不盯他这块肉了,于是他就捡你喜欢的到你面前来舞弄,撩拨着你再对他亦步亦趋,他就再拿捏着分寸,看自己怎么才能处于自己舒坦的优势位置,还能不失去你这个有趣儿。
就像他,他哪做过这样主动上赶着的事儿,还要接着我给的脸色,这么拐着弯儿地哄着我,按照他的脾气那是理都不应该理我的。
这回是真的晾着他了,就这么又过了十多天,晾他晾得我自己又难受起来。
这才是他,他不搭理你才是正常的,那天那样全算是破格了。
狗男人是真能出差,这一个差出到快奔着两个月去的时候,某天,何谷给我来了一个电话。
接起电话我以为何谷是来给铺台阶的,何谷却送来一个非常意外的消息,意外得让我心惊。
何谷说,差不多一个月之前,他在外面工地看现场的时候出了事儿,躲避掉落的时候从二层摔了下去,人当时就砸晕了,直接进了医院。
“具体的好像还有更严重的,我就不清楚了,他们家老太太本来不想声张,他舅舅那边调了军用机去接的,说是浑身是血情况危急,这不是让我们老爷子知道了吗。”
“那他是回来了?他是出院了吗?”
“刚出院,前一阵家里家外的人都围在医院,我哥没叫跟你说,我去看过了,现在就是骨折了,然后有点外伤,没大事。”
“没大事……”我听到这三个字都怕了,上回郝意出事他也说没大事。
“那现在怎么说?”
“现在是这样,他实际上应该再观察一下,但是他待不下去了非要出,家里人都让他打发了,说让人围着不消停。另外这不出差出了一半嘛,公司那边也都知道了,好多工作他还得在家处理。我寻思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他自己肯定也不太方便的,他又不像我,我还爱跟人卖惨撒娇求个关爱什么的。”
“我没去过他家,直接去是不是不合适?”
“不用,我带你去没事,你问他,他会说需要人来看吗,肯定一口拒了。”
接到何谷电话的时候我在公司,想了下既然他们公司人都知道了,这事反而好办。
我先给他们项目负责人打了电话,表示关心他的情况,对方也回谢我好意,说是他们领导去慰问过了,看起来已经恢复得不错。
然后我就直接跟公司实话实说报备外出,以慰问重要客户的名义,顺便从后勤拿了一箱水果走了,公司甚至问,要不要再跟我去几个人。
我说我也是托了一个朋友带我去看他,估计不太方便,万一人多了,人家病中又不舒服着,反而弄巧成拙,公司表示赞同,我就带着水果,背着工作电脑立刻走了。
何谷来接我,路上还跟我抱怨他,出了事也不说话,搞得他们第一时间都不知道。
“他几号出的事儿?”
何谷算了算日子,估摸出一个大概的时间,我翻出消息记录,怎么算都肯定是在上次聊天之前了。
何谷在边上一路念叨,我越听越不好受,看着手机里他最后那句“那你还是得比我好”终于品出了别的用意,心里满不是滋味的。
他那时候是不是刚恢复呢,是不是还浑身疼着,我看着当时发的冷言冷语,忽然有许多后怕。
何谷带我开到一个管理非常严格的住宅区,我们等着门卫核实报备了半天,然后由保安送我们到楼下,管家在楼下等我们,再给我们刷了楼层卡,电梯是直达他家的,别的楼层也去不了。
“我怎么记得他说过住在别墅区呢?”
“哪个别墅区?这才算是他自己家,别的都要么租要么家里人在住,这不是病了吗,别处他肯定不爱去的。”
“……”
“你还没来过他家是吧?”
我摇头,何谷朝我一乐,“行,带你认认门儿。”
电梯直达他家,我们到的时候门微敞着,我开门走进去,左右张望都没看到人。
他这个家是个跃层的房子,加上在顶楼,又多了个阁楼,进来看着其实跟小别墅的感觉差不多,我在客厅转悠了一会儿没看到人,怕是他不方便,就放下包往楼上找。
“你去哪啊?”
刚上到一半听到他声音,回头看,他撑靠在楼下某个走道墙边,脚上打着石膏,脸上还贴着纱布。
“我以为你在二楼不方便下来。”
他笑了下朝我招手,我赶紧跑过去,让他搭着我肩膀,何谷进来了,他朝何谷说,“你这是给我找了个帮手还是帮凶啊,这傻姑娘,刚才要上二楼找我,我这样能上二楼吗。”
一瘸一拐地走到一个吧台桌边,他拍拍我停下来,靠在那。
他虽然有气无力的,但嘴还是那么损,说话还是那样,语气里总有那么点脾气,又添了几分懒。
我俩沉默着对视,夹着上次对话的别扭,相顾无言,
我仔细瞧他,身上也有些挂了彩,脸上除了包扎的还有别的伤口。
我说,“还行,没伤着脸。”
他偏头,瞥我一下,“怎么俩月没见,眼神不好了。”
我白了他一眼,“我意思是说,你还是一样帅气逼人!”
我别扭着逗他笑了,心里也好受了点,看他笑着没往日那么有精神,又上手扶着他,怕他站不好摔了。
“行了,我看你这样是没事了,那我先走了,”何谷在边上看我俩怼了一会儿,看了眼手机,一挥手,“妹妹,交给你了啊。”
何谷走得太急,家里突然静得尴尬,“你在家,也不放点音乐什么的。”
他打量我一下,“探病空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