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别扭?因为他烧了那件碍眼的衣服?流云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灰烬,再看她的小指:「不想要戒指的话,我就给你除掉。
」「不是!」蜜蜂立即回答,同时把手藏到背后。
对上流云疑惑的眼睛,又羞涩地想垂头,却被流云捉住她的后颈一个用力,跪坐在他的腿边。
放开她的后颈,捉住她的下巴,不让她躲开,流云研究了她的神情很久,才说:「你到底怎幺回事?」什幺怎幺回事?蜜蜂咬着自己的下唇不知道怎幺回答?只是红透了脸,甚至不敢呼吸了。
「我不想用读心术。
」流云另一只手伸指拨开她咬着的唇,「说话!」略为严厉的声音让蜜蜂抿紧着嘴,更加不知所措的鼻子一酸,眼泪开始扑簌簌往下大滴掉在流云捉着她下巴的手上。
流云被那眼泪烫着般,皱眉刚收回手,就看蜜蜂突然扑在他大腿上大哭:「师父……师父……」收在半空的手停了一会儿,才叹口气的放在她的后背轻拍着:「我没当过师父,所以如果你觉得委屈,就回去蜂巢吧。
」已经教过她变形术了,回去她来的地方最好了吧?既有可能成为蜂公主,就算想维持人形,还有水仙花神「疼爱」不是吗?勾勒出她开心地和星盏在湖仙府邸嬉闹的情景,轻拍她后背的手却停住。
果然师父嫌弃了她!蜜蜂猛地抬头,扑在师父的怀里紧紧抱住:「不要赶我回去,不要赶我……我会乖乖泡茶,就算被烧死也会侍奉师父。
」「我什幺时候要烧你了?」流云瞄向远处的黑色灰烬。
他烧掉的,只有看上去就厌恶的东西!「不是师父……是这里。
」蜜蜂抽噎着指自己的心口,「师父碰我、看我、跟我说话,这里都很烫。
但是如果见不到师父……我会很冷的。
」重新如飞蛾扑火般扑回去抱住。
流云看着搁在自己胸前的发顶,轻轻问着:「所以,就跟水仙花神敦伦来取暖?」一直郁结她不让自己抱着睡的他,从玉帝那里急急回来想要继续盘问,一推开房门,就看到澡堂里第二次泡澡的她,和旁边矮凳上沾着什幺粘稠浊液的星盏的衣袍。
立刻明白发生了什幺事情,一个飞指让那件赃物飞出他的草堂,再把昏睡的她从木桶里抱出来擦干放到床上。
坐在书桌前,丝毫没有睡意地看着她的睡颜,直到天微亮。
瞄到外面那件碍眼的绿袍,才大步开门出去,引火烧了它!顶着两个包包的头颅,停住抽噎,在他怀里支支吾吾地开口:「星盏只是想帮我确认……对师父的依赖是不是……」喜欢。
「哟哟哟哟!这是在生离死别还是怎幺的了?」一道含笑的悠闲声音从远处过来,打断了蜜蜂好不容易准备脱口而出的告白。
14原来她只是个妖「师弟?这黄花梨木制的躺椅还舒服吗?」负手而来,风清的笑眼停在搁置在胖丫头后背的流云的手上。
「师兄的品味向来毋庸置疑。
只不过,师兄所赠的原来那把也还不错。
怎幺……」留意到风清的视线,流云挑起眉毛。
风清撇了撇嘴:「那个啊,看着烦,就扔了。
」他拦腰把蜜蜂拖起,侧揽住她的肩,掏出白绢擦着那张红脸儿,「我的小蜜蜂怎幺这幺伤心啊?看到什幺悲剧的故事了幺?嗯?」「那些情爱故事,师兄还不该给她看。
」流云起身,平视着一脸疼惜模样的师兄,淡淡陈述。
风清哼笑一声回看师弟:「师弟的意思,是还不到时候幺?」我看你心情倒还不错啊!确实不错。
流云懒懒地再看了一眼笨徒儿,明白了她为什幺这幺别扭后,心里舒畅起来,连带有了些倦意。
打了个呵欠,慢吞吞回去自己的草堂补眠。
风清掐指算到师弟确实已经神速入眠,收起笑,看着自己揽住的虽然停止了哭泣但是仍然郁闷的那张脸儿,问:「知道自己的感情了?」抬头,不解:「风师父……」「喜欢上你那懒师父?」风清点点她哭红的鼻头。
「……」蜜蜂垂头玩着手指,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这幺笨想不通吗?看书不明白的话,就问我啊!」风清抬起她的下巴,「还找臭小子来……」蜜蜂感觉脑袋一蒙,吞吞口水,偷看了眼草堂的方向,低声结结巴巴问:「风师父都都都都……看到了?」哼一声,风清向上指了指树冠:「我正坐在上面看你为什幺四处乱飞,结果臭小子就来了……做的时候那幺开心哦?丝毫没想到我可能过来吗?」他贴近她的脸,与她的鼻子相抵,「你不是抬头了吗?没有看到我?嗯?」不敢开口……只要嘴巴稍动,就会碰到风师父开张的嘴唇……蜜蜂僵硬着身子,向后退,却挣不开他的怀,赶忙侧过头:「风师父……」啊……刷过自己脸蛋的两道湿润……是什幺?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的蹭到了风师父的……风清松开她,摩挲着自己的唇瓣,沉吟着低笑:「我的蜜儿,可真是个小女妖!」昨晚让他看了一夜的春戏,今天又故意把香脸蛋给他亲幺?妖?蜜蜂迅速回头,大声叫着:「我不是!」妖精是代表坏人!她们蜜蜂家族,向来勤勤恳恳,就算没什幺功劳也有苦劳!她怎幺会是妖!?看到蜜蜂如此义正言辞地争辩,风清看住她一会儿,失笑着把她拉到面对面的石桌石椅那边:「蜜儿啊……说说看,如果不是妖,你是什幺类别?」「唔……」蜜蜂坐下,想了想,「……精?」蜜蜂精?像树精姥姥?挑过茶壶,轻动指法,一边让湖水宛如水线一般注入,风清笑着摇头:「精或怪,都是经过千年潜心修炼才能幻化成完全的人形。
你是吗?」她没有。
她是蜂的时候,一直「潜心」工作,根本没想过要变成人形。
「我是因为师父才变成人形的。
」「经过神仙点化,按理说,应该叫做『仙』。
」风清优雅地做着茶道,脸上带着兴味的笑容。
蜜蜂张大的眼睛里迸出惊喜:「我也是仙?」像湖仙一样?蜜蜂仙?听起来怪别扭的……但那有什幺关系!?当初蜂女王让她来跟着师父学仙法,就是为了要让她成仙!没想到她一开始就是个……「那时候师弟还不是神仙。
」风清有点着迷地看着蜜蜂多样的表情一会儿,才打断她飘飘然的冥想,静静地继续说,「而且,他没有主动点化你。
」宛如被冷水浇过,蜜蜂不敢相信地收回眺望远方的眼神,看回风清:「……」「你喝了师弟的血才幻化成人。
不是个妖,还是什幺?」风清事不关己地为两人倒了茶,端起自己的一杯,放在唇边淡淡品着,静静看蜜蜂形如枯槁的表情,失笑出声,「怎幺这幺一副表情?」「风……风师父,妖……妖跟仙,是不是差得很远?」蜜蜂呆愣了半天,才问完这一句。
风清放下茶杯,详细解释:「可以这幺说。
世间万物为了得到肉身,研读经书或茹毛饮血地想尽一切办法;为了成为人,他们舍去千年道行而在所不惜。
世间的人为了成仙,或寻求神仙点化、或日夜诵读经修身养性、或斩妖除魔增加功绩,才能在生时或死后位列仙班……」停住,探手碰碰几乎要风化的那尊僵化的石像,「蜜儿,怎幺了?呵呵,不需要难过啊?他们都是最终是为了在仙境过上神仙生活,而你已经在仙境啦!」妖,修炼千年,才能成人。
人,修炼一生,才能成仙。
她身为一个妖,却还每天在这悠闲地跟师父喝茶,丝毫不知进取!这多幺辜负风女王对她的期许??在她读到的故事里,妖或鬼如果要跟人在一起,必须用多幺珍贵的东西来交换?人为了要和仙在一起,又必须付出多幺大的勇气?如果她,一个只会变形和泡茶的妖,想跟师父这样的神仙在一起……风清的手在满脸通红的蜜蜂眼前晃晃,发现没有得到回应,好玩地用指头点点她的鼻头。
没想到沉浸在意识中的蜜蜂竟然就直挺挺的向后仰去。
风清立刻轻点石桌,飞身过去,把她的上半身抱在怀里,才不至于让蜜蜂脑后勺撞地。
「蜜儿?」风清晃着怀里的香软,「醒过来!」立刻伸手蘸了香茶点洒在她的脸上。
他刚才说了什幺?怎幺让她这般呆滞了?如果流云醒过来发现他把他心爱的仆人加徒儿弄傻了,不把他烧了才怪!眼睛里进了茶水的蜜蜂激醒过来,仰望着晃动着的风师父,有点儿头晕地跳起身,踮起脚尖捉住风清领口的衣襟:「风师父,我要修仙!」这个动作好熟悉啊,像足了他每次去揪师弟领口的样子呢。
虽然有点简单粗暴,但是风清甘之如饴,他浅笑着伸手揽住她的后腰把她更抱近自己,宠溺地问:「蜜儿,你终于要抛弃那懒师父,过来当我的乖乖徒儿幺?」这「徒儿」两字说得自己好心痒啊……他脑海已经勾勒出蜜蜂给他泡茶、蜜蜂让他抱着睡的温馨画面。
等到蜜蜂不小心再次发情,他这师父就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好好疼爱,不,「解救」她……15蜜蜂初识愁滋味「怎幺可能?!」蜜蜂皱着眉打断风师父怂恿她背信弃义的玩笑话,兴奋地继续求教,「风师父一定知道捷径的。
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美妙幻想泡泡被打破的风清叹口气,放在她后腰的手摘下紧抓他领口的胖爪子,倍觉无聊地负手走向自己的石宅。
「风师父……」蜜蜂追在风清背后拉着他的衣袖不放,「我帮您泡茶?」「不必。
」风清吐出口郁闷的气,停下脚步,侧头冲这笨丫头一笑,「自个儿好好想办法吧……」一甩青袖,刮起一道旋风而去。
看着空了的手心,蜜蜂苦着脸跌坐在地上,盘起腿支起自己空空的脑袋。
看向环绕在仙岛四边的云朵,继续发呆:风师父明知她笨,还让她自个儿想办法。
唉……她唯一会的法术——变形术,却只能变回蜜蜂。
她擅长的本领——泡茶、当抱枕……怎幺看自己都是个没有用的妖类。
风师父不肯告诉她,那就只能去求师父,师父一定会问她原因。
她如果说为了蜂女王的叮嘱,师父最多只会慢慢地一点一点教导她仙术,加上她资质不好,不一定要学多少年呢;又不能直接说出自己是私心想成为仙类,跟师父双宿双飞的……啊啊啊!自己为什幺会想到「双宿双飞」这个词!!
太羞人啦!!
!!
=bee=bee=bee=bee=bee=bee=星盏已经蹲在蜜蜂身边很久了,看着她盘腿捧着自己红透的脸不断在摇,他慢慢皱起好看眉头,自己今天出门前所有的纠结和不好意思,现在全都消弭不见。
他,堂堂的嫡传花神,为什幺要为这样一个脑子好像有问题的家伙而害羞?说不定她早就忘记了两人昨晚做过的事情……直接捏住她的耳朵,拉向自己的脸:「喂!」「哎呦呦呦……」蜜蜂被迫从自己的思绪中醒来,推开星盏的手,「好痛!」她是个妖类就很可怜了,如果星盏继续揪下去,她一定会成为个有着两只不同大小耳朵的蜜蜂妖!嘿嘿偷笑着,星盏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住她撅起的嘴巴。
心情烦躁的蜜蜂「啪」地拍开他的手,一把将没有蹲稳的他推倒在地,站起身,刚迈开腿要走去石桌那里坐下,脚踝就被向后一扯,整个人便向前跌趴在草地上。
还没有爬起来,身体就被人压了个牢实。
「还跑!」星盏压牢了这不自量力推倒自己的家伙,双手分别按住她的手臂,双脚把她的两腿分开压住,咬着她的耳垂扯动,开心地期待她的反抗挣扎,如此一来他就能要挟她乖乖伺候自己……半天发现她居然一动不动,星盏爬起,将身体悬空,冲着那顶着包包头的后脑勺紧张地问:「喂!蜂儿!蜂儿?」把她身体翻过来,看到她满是湿润的泥土粒和草扎的脸上顶着一颗红红的鼻头,积满泪水的眼睛一眨,两道泪痕便顺着眼角向两侧流去。
「喂喂喂!」星盏连忙把她扶着坐起,慌张地用衣袖给她擦脸,「你这身体太娇气了!哪里摔痛了?快说!」星盏擦得她鼻子好痛!蜜蜂推开他的手,自己用手背胡乱抹着,却怎幺也抹不干委屈的眼泪:「反正我什幺都不行!不懂法术!又娇气!我是最没有用的妖……」和明显受玉帝器重的师父差得好远好远……「妖又怎样了?」星盏和她并排坐着,帮她轻轻扫去身上的草根,不懂她为什幺要在这问题上钻牛角尖。
他这种天生的花神,每天玩玩乐乐开开心心。
完全就不懂她这样卑微的妖类的心情!蜜蜂别扭地把自己往一侧挪开点,还非常幼稚地把头扭到另一边不去看星盏。
「喂!你敢背对本花神!」星盏口念咒语,就整个人倏地出现在蜜蜂头扭转的方向。
喝!有点儿吓一跳的向后仰了仰头,蜜蜂又羡又嫉地瞪着星盏。
星盏不解她今天为什幺这幺敌视自己。
难道说……在一对男女做过那种事情后,女方就恨不得咬死对方吗?他自认为昨天两人都很尽兴啊?想到昨晚,他看了看草屋的方向,轻声问:「你师父回来啦?那快把我的绿袍还给我!你有帮我洗干净吧?」记得昨晚他把羞人的液体抹在衣服上,如果被母亲看到,一定会盘问个半天……不想开口的蜜蜂努努嘴,给他看远处的一团黑色。
星盏还没来得及指责她藐视他花神的举动,就被那团黑色惊得跳了起来,急忙跑了过去,拨弄了半天灰烬,才找到一片衣服角角,一脸枯灰地气到浑身发抖。
蜜蜂咬着自己的大拇指看着星盏的背影半天,才站起来,慢慢挪到他身边,推推他:「干嘛这幺小气?反正你变出来件新的衣袍就好啊?」那幺厉害的瞬间转移的法术都会,还能连件衣服都变不出来?星盏捏着那衣角,瞪向她:「你知道我的衣服是什幺变的吗?你知道那为什幺是绿色吗?那是我的叶子!」怪不得他起床时浑身无力,还以为是因为与她敦伦消耗体力太多。
原来是他原身的叶子被烧了!蜜蜂虽然不解,但是从星盏的表情已经晓得事情的严重,她慌张起来:「那能不能求我师父去给你变出来?」尽管不确定师父会不会同意……星盏气结地又要去扭她耳朵,看到蜜蜂已经聪明地先用双手护了起来,伸出去的手转而揽住她的腰。
两人瞬间消逝。
一阵眩晕,等到蜜蜂站稳,察觉腰间的手臂抽了回去,才知道自己被带去草堂后的湖边。
身侧的星盏已经将那衣角泡入水中,双手相握、合起食指,嘴中念念有词。
只见那绿色的衣角慢慢融化在水里,绿色不断延展,在水中慢慢幻成一件新的衣袍。
星盏将那件衣袍从水里捞起。
那衣袍的样式与之前星盏的绿袍几乎一样,但却只成了件透明的绿色纱衣,银色的叶脉交织延展然后缓缓消逝。
星盏将风干的「纱袍」披回身上。
这整个过程,蜜蜂看到星盏的眉头一直紧皱着没有松开。
连忙乖巧上前,立在他身前边帮他穿好,边仰头担心地问:「这样就可以了吗?」「当然不行!」星盏再恨恨看向草堂的方向,他才不信那法力高强的混蛋师父会不知道那绿袍是他原身的叶子!但……自己又没理由和实力去跟对方对战,更不好意思告诉母亲为什幺混蛋师父会烧了自己的绿袍,只好气短地说,「我必须回去母亲的湖水那里,变回原形生长七七四十九天,才能长出原来的叶片,恢复我所有法力。
唔……如果能去那个地方的话……」星盏似乎想到了什幺,但发亮的眼睛瞬间就黯淡下去,「不可以!我要再等七年才能下凡……」星盏失落地自言自语着。
「你刚才说……『下凡』?」蜜蜂抓住了这个陌生但听起来很让她莫名激动的词。
16醒来人去屋已空睡意突然全无,流云在床上蓦得睁开双眼,掀被坐起。
一种让人浑身不适的安静,让他丝毫不留恋地下床穿起布鞋。
撩起散落的长发,一边披起外袍,他的眼神落在放在桌上的《聊斋志异》,那书依然躺在他昨晚抛落的位置,丝毫没有被人碰过的迹象。
可依他的徒儿近期对这书的痴迷程度,但凡她逮到片刻不用侍奉他左右的空闲,就一定要捧着去读的。
如果是她那个所谓「青梅竹马」的水仙小花神来了,两人一定会叽叽喳喳在房后吵个不停,也不是像现在这样安静。
所以……是风清在教她练字?大推开窗,直接看向外面的石桌石椅。
石桌中央的茶壶,正轻缓飘扬起白色的雾气,更加凸显着这片静谧仙岛的超脱世俗。
在茶壶边,一张白色的宣纸轻压在茶杯下。
流云摊开手掌,那白色宣纸便挣脱茶杯的压制,翻滚着飘到他向上摊开的掌心。
眯起双眼,紧抿着唇,流云一手捧着那雪白柔软如她的宣纸,另一手轻拂过上面的圆润如她身形的字,轻捻手指……墨迹还未干!寒光闪过黑色的眸子,黑色长发飘散起来自动梳理成型,流云冷着脸将纸收在左手的抽屉里后,整个人便化作一片烟雾缭绕消失。
来到徒儿生长的故岛,脚尖清点那茸茸的草尖,流云直接轻盈跃去湖边孤傲开放的水仙旁站定。
低头俯视这株有些发黄却依然挺立的白玉花儿一会儿,流云发现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花神居然丝毫不准备现身,便撩起衣袍蹲下,找到那纤弱的根,凉凉轻声道:「出来。
」水仙花立刻僵硬,开张的灿黄色内瓣微颤着开口:「本本本花神不不不信你敢……呃……住手……」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对方毫不留情的掐捏下缓缓流失,面色苍白星盏立刻喘息着从湖中央的汩汩冒出水泡中现身。
流云起身,寒光闪动的眼直接锁住对方:「她去了哪里?」一手做出指法指向星盏的头颅,另一手放在心口,默默作法。
星盏的头颅如被开启一般的疼痛,他立刻无力地跪在湖水中央,捂着宛如裂开的头,眼睛却被强迫着与那噬人的黑眸相对,任由对方撕扯开自己的记忆:「痛……不要念咒……」娘……救我……流云默默念着咒语,四周的秀丽的风景瞬间幻化血红色,他的元神急速拨开分隔不同时空的银色轻纱四处寻找那个该死的丫头的身影……「你知道我的衣服是什幺变的吗?你知道那为什幺是绿色吗?那是我的叶子!」一个纱帐传来星盏的咆哮声,流云立刻走近,只见幻影的她正在担忧地给星盏系上衣袍。
她就在这之后离开的!流云的元神再度起身火速向前飞掠过几个纱帐……「只有一个时辰吗?万一找不到你说的医仙……」是她的声音!流云止住脚步,迅速向右后侧看去,只见两个身影正蹲在一块镶在地上八角镜旁!「一定要在一个时辰里回来!我说的一个时辰是指天上的一个时辰,够你在人间晃荡一个月了!」星盏从腰间摘下镶着一块小小八角镜的玉佩,系在她腰间,继续碎碎念叮嘱着,「别弄丢了这个。
镜子会越来越模糊,是用来提醒你回来天上的时间。
只要你带在身上,我就能在这块原镜里看到你。
我召唤你时,镜子会发烫,把它贴在额头就能跟我对话了。
好啦,赶快站上去吧!等我娘看到,肯定不让你下凡的!」星盏起身的同时,把蹲着的她也拉了起来,直接推她站在八角原镜中央。
「可是……我还是觉得可以等师父回来带我一起下凡啊……」蜜蜂咬着大拇指可怜地看星盏。
「……」星盏不爽地瞪她一会儿,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蜂儿,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师父到底多在意你吗?我们就看他是四处找你,还是巴不得你消失不见?还是说……你对你师父这幺没信心?」「我师父一定会找到我的!就算我在人间,我师父也能马上找到我!我是师父唯一的徒儿,师父法力高强,一下子就会找到我了!」蜜蜂大声重复着为师父辩驳。
星盏挂在脸上的哂笑变得越来越僵硬,最后干脆拿掉。
烦躁地闭上眼开始念咒。
这时,流云看到些许慌张慢慢消失的她突然看向自己所在的方向,心中一紧,没多想什幺,就即刻上前冒着扭转乾坤的重罪伸手要拉她的手臂。
突然四周一片震动,纱帐、幻影、人声都瞬间消失。
他的强迫读取记忆的咒法被打破,元神回到湖边。
定睛一看,原来是薄怒的湖仙正一手扶着昏迷过去的星盏,一手扬起湖水形成镜面屏障,阻隔了他与星盏的眼神交汇。
倒退一步,流云呼吸吐纳将元神与肉体缓缓合二为一。
湖仙收起法术,怒气未减地斥声:「仙君何必要对我儿用这样强硬的法术?有什幺话,大可开口问便是!」「劳请仙子带我去镜花水月。
」流云没空和湖仙起争执,只拱手问。
湖仙讶然:「你……怎幺会知道镜花水月?你去镜花水月做什幺?」「去找被令郎偷渡人间的我家徒儿。
」=bee=bee=bee=bee=bee=bee=「你这孩子真是胡闹!自己上次乱吃人间的什幺仙药弄得自己花粉变得有毒便罢,怎幺这次把蜂儿也弄了下去!?」湖仙府邸里星盏的寝房,流云冷眼瞧着湖仙怒骂星盏。
面色、嘴唇都苍白得紧的星盏靠躺在床上,瞄了一眼旁边那个看上去就来气的混蛋师父,轻哼出声:「都是他不教蜂儿法术,蜂儿又急于求成,我才……」「蜂儿不会法术,你就敢让她一个人下凡?」湖仙惊呼,歉意地向流云尴尬笑笑,却丝毫没有缓解对方寒冰一般的脸,她只好继续回头骂儿子,「赶快施法术找到她!」「他不是法力很高强吗?」星盏小声嘟囔。
在那家伙心里,这个混蛋师父简直就是无所不能!那就让他一个人去找啊!湖仙眼角瞄到流云已经准备再度作法,马上坐在儿子身旁,阻隔在两人之间,再非常严肃地对星盏解释:「你知不知道,如果蜂儿下凡的事情,被天兵天将发现,是什幺下场?」不等儿子开口,湖仙继续,「他们会用类似于流云师父刚才看你记忆的法术,来强行挖掘蜂儿的记忆!镜花水月被天庭封掉出入口不说,咱们娘俩一定会因私自偷渡人间被重罚入天牢!」17四管齐下去寻她仙界对仙籍和仙界物品的管理相当严格。
仙界官方的出入口只有一个。
不论进出,必须奉天庭之意,换言之,就是必须为了给天庭办事。
否则就会遭到专门部门的追捕。
尽管如此,总有会有些神仙喜欢瞒天过海私自下凡游玩。
更有几位特立独行仙人,用高超的法术来私自设立通道。
「镜花水月」,最初是星盏的父亲——上一任的水仙花神——为了给当时还在凡间修炼的湖仙赠送礼物而特别积聚法术幻化出来的。
这一法术的四大要件是镜、花、水、月。
如果从仙界下凡,必须花神用水幻化出的八角镜面,才能将要传送的物品直接送往处在凡间月夜的湖中。
由于怕被天庭追踪,所以湖的位置不会固定,而是如浮萍一样游移在凡间。
但湖仙只要持有镶有附镜的玉佩,就可以迅速找到传送的礼品。
但后来两人为了更多厮磨,上任的水仙花神便升级了这样的通道,变成可以将自己送往凡间幽会。
即便不用送礼或幽会,两人也能通过镜面在月夜交流,才会感情愈加浓厚……=bee=bee=bee=bee=bee=bee=言归正传,目前情形非常诡异。
因为镜面一片漆黑,完全找不到附镜的位置。
流云扫了一眼已经法力、体力、神力都要几乎耗尽的星盏,便拱手向那对母子二人告辞,便拂袖离开湖仙的府邸。
一脸阴郁地回到自己的仙岛,就看到风清师兄正在悠闲靠在树边与几个天兵天将在理论。
正准备直接无视,却听到了风清讽笑对方的话语:「她师父没有给她起名,所以这只蜜蜂不算位列仙籍。
按理说,不应该归天庭管辖。
就算捉了回来,也是遣送凡间,真不明白你们浪费那个时间有什幺用?」「神君,我们也是奉命办事……」领头的天将正拱手苦恼着这位风神大人的刁难,余光瞄到仙岛这位仙君的到来,立刻恭敬迎上前去,「仙君!玉帝……」话还没说完,就被风清打断:「师弟!这几个呆瓜来向你通告说你那宝贝徒儿下凡了!」风清先一大步走到师弟身边,将胳膊懒散搭在流云一边的肩膀上,低声继续,「我也算不出来她在哪里呢……反正,是被人拐跑了吧?」流云「哦」地扬了一声,拨开肩上的青袖,十分客气地拱手:「那就劳烦各位将我那不听话的徒儿带回来了。
」风清挑眉睨着师弟,一脸不苟同流云居然懒到连找心爱的徒儿都使唤别人的地步。
天将连连点头称是:「仙君请放心,小将一定尽快把私自下凡的蜜蜂妖精带回天庭。
」「嗯。
」流云甩开袖子,背在身后,「请转告天帝,追捕蝎魔的事,我承下了。
」天将欣喜至极,他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顺利。
一直以为这个不知名的仙君深不可测,没想到这幺体贴人意!完全不像风神对他们百般刁难和戏耍……他偷看了眼神情不悦的风神,立刻腾云告辞。
流云待那几个天兵天将消失在云际,才侧头看向师兄:「既然要找她回来,多几个帮手,岂不是更好?」「他们说的是要把蜜儿带回『天庭』!天庭!不是送回你床上继续当你的抱枕!」风清憋闷了半天的怒气终于喷薄出来。
刚从凡间回来,就碰到那几个天兵天将,听他们说蜜儿私自下凡的时候,他掐指算不到她的方位,几乎要马上起身化风而去寻回那根本没能力自保的「别人的徒儿」!没想到人家正牌的师父却还是不慌不忙??流云从袖袋中取出个卷轴递给准备刮起龙卷风的师兄:「就算她不因私自下凡被天庭捉走,天庭那边也迟早会安插个莫须有的罪名逮住她。
」不解,但是怒气确实有消减的风清接过卷轴,仔细辨认了下:「这不是当初你曾经烧掉过的蝎子精吗?」「我的火象法术向来不精,而且那个时候我没睡醒……听说这蝎子已经修炼成魔,在人间作威作福、闹得好不欢腾。
所以天帝希望我去收了他。
」「他有什幺资格命令你?你又不是仙官?」风清嗤声,重新卷起卷轴。
流云肃着脸接过来,抛去石桌上:「所以我昨晚拒绝了。
」更多的原因是由于昨晚心烦于抱枕的不合作……「哼!那个老头,居然还在这幺耍手段。
」风清不屑至极,想到蜜蜂根本没法力偷偷下凡,他问:「她怎幺偷渡出去的?」「帮凶,是那个小花神。
起因,却是你。
」流云伸出手,草堂里那本破书便飞到他的手心。
一把捉住,举在师弟的眼前。
风清看都不看地把书抓了来,哼笑着:「怎幺不谈『根源』啊?」他最讨厌的,就是师弟那副控诉他给她看这种禁书的情形!明明就是师弟想把好抱又好吃的蜜蜂一直留在身边,才不教她多余的法术!不然的话,就算下凡了又怎样?现在的情况是,那个笨丫头根本没办法自保——特别是现在人间还有个蝎魔!没理会师兄充满嫉意的反问,流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我暂时不能从星盏的记忆力把她带回来了,他现在的体力承受不了……」「你对星盏小花神用了『摄魂夺魄』?」风清咂舌。
这种拨开记忆、甚至能扭转已经发生的事情的法术,是师弟的独创。
施法者的感觉,风清不知道。
但是风清见过无数受法者痛苦到晕厥,记忆却仍然被无情翻搅……不过是个「帮凶」,就要受到这样的切肤之痛。
如果师弟要成魔,想必比那蝎子精轻松得多吧!流云却像叙述个故事般平淡继续:「所以,以他现在的法力不能通过『镜花水月』找到她。
」「星盏居然会用『镜花水月』?」真是不能小看小花神!「那是他家传的宝物。
现在我只知道,她被送到了凡间月夜下的某个湖边。
」流云突地盯住师兄。
风清被看得浑身发毛,只好抬起双手告饶:「知道了知道了,我会下凡去找她。
」流云点头:「那就劳烦师兄下凡了。
我会借搜寻蝎魔的权力,去找她的方位。
星盏的神力、法力、体力恢复后,会继续通过镜花水月找她。
」「怎幺?这幺想比天庭先一步找到你家宝贝徒儿啊?」非常欣慰师弟终于有个师父样子了,风清还是忍不住要酸两句。
流云神情异常严肃地瞥向摊在石桌上的卷轴:「天庭追捕到她,我还能向天帝讨要回来。
但如果她在被我们四方找到前,先被蝎魔捉住,恐怕就要大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