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礼阴着脸道:“不确定的话就不要乱说,怎么,太医院现在都靠猜测臆断给人看病开药方吗?”
太医连道不敢,被隗礼派人扔了出去。
然而,苏锦书昏迷一天一夜都没有醒过来,反而发起了高热。
隗礼思虑良久,独自去禀明陛下,也不知道怎么说的,陛下很快发了恩旨,命苏锦书前往宫外的大昭寺静养。
后宫的新欢与旧爱皆拍手称快,都说宫里来了个倾国倾城的狐媚,将皇上迷得神魂颠倒,这下可好,还没侍寝便得了恶疾,被匆匆赶出了宫。
却没人知道,送苏锦书出宫的马车里,还坐了一个人。
隗礼牢牢抱住面目全非的女人,小心地避免她在颠簸受到磕碰,他低声问赶车的亲卫阿明:“薛神医在赶来的路上了吗?”
阿明恭谨道:“是的大人,方才飞鸽传信,说薛神医马上就到。”
他心十分惊讶,薛神医脾气古怪,号称只医有缘之人,且固守山从不出诊,不知他家大人是用了什么手段才把人请了过来。
一路快马加鞭,竟然不是去往大昭寺,反而去了隗礼的一所郊外别院。
须发花白的老神医立在庭吹胡瞪眼,看见隗礼正要发难,却见他二话不说抱着怀的女跪在地上道:“求神医救命!”
老神医愣了愣,到底医者父母心,看苏锦书情况确实不好,咳了咳道:“把她放到床上,着人把老夫的医药箱拿来。”
开过药方后,老先生道:“这是了一种奇毒,此毒并不致命,按我开的药方,内服外敷,连续用上一个月便可大好,只有一点要注意,养病期间不可见风,否则恐有反复。”
隗礼千恩万谢不提。
别院里本就不多的仆从为了服侍好这位神秘姑娘,忙得脚不沾地,床褥衣物摆设家具,全部都要上好全新的,膳食更要万分注意,不可过于油腻,也不能太过清淡,还要用尽心思,做出各种精巧的花样。
隗礼御下极严,府无人敢嚼舌根,体察上意,简直把苏锦书当菩萨供着。
薛神医名不虚传,过了两三日,苏锦书便清醒过来,脸上身上的疹也下去不少。
隗礼得皇上信重,每日可休沐一日,以往他即便不当值,也无处可去,往往还留宿在宫。自从苏锦书在他别院养病之后,每逢休沐必往那处去。
其实两个人见了面也无甚可说,左不过寒暄两句,过问一下病情,他便很有分寸地告退。
可每每想到她就在隔壁房间里待着,和他仅有一墙之隔,他便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
这日,他被事务绊住脚,赶到别院时,已是月上天,看到她房里已经熄了灯。
鬼使神差的,他轻轻推了推门,发现门竟然并未从里面闩上。
脚步不听使唤地迈了进去。
她睡在月色下,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刷了层薄薄的光影,鼻尖还有几点未消褪的红点,却并不丑,反而有种娇俏的可爱。
他忽然想起她八岁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已经是个美人胚,鼻尖有几点小雀斑,笑起来两颊有浅浅的小酒窝。
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在那个冬天了,只是到底是冻死还是饿死,还未可知。
他爹早逝,他娘得了痨病,每日里咳得像只破风箱,家里的破房和一亩三分地早在他爹死的时候便被大伯夺去,娘俩只能住在天桥下,靠他乞讨为生。
可就算乞讨,也是分地盘拉帮结派的,他一个发育不良的小不点,拿什么和那些年轻力壮的乞丐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