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上,弥漫着浓郁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每个人都来去匆匆,脸上带着焦躁和烦闷,为自己的亲人或好友忧虑着。
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蜷缩在角落里,长长的头发覆住面容,左手紧握着电话,右手死死捂住嘴巴,堵住压抑的哭声。
“彤彤,姜氏名下所有的资产已经被秦正那个白眼狼悄悄转移走了,现在就是个空架,这个月恐怕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了,你先别哭,赶快拿个主意呀!”对面说话的,是父亲的得力干将周叔叔。
姜以彤哽咽着说:“周叔叔,我能有什么办法?”
她刚满十八岁,还在读高三,一夜之间突逢巨变,整个人都是懵的。
周叔叔叹口气,他也知道姜以彤这个小姑娘没什么主意,她和她父亲都是实心眼,对秦正那个小狼崽一点防心都没有,这下可好,突然遭到反噬,连个应对手段都没有。
“你爸爸怎么样了?”他问道。
不问还好,一问姜以彤哭得越发上气不接下气:“还在抢救,医生说情况不大好。”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那个那么那么爱她的秦哥哥,怎么会下这样的狠手?
“小祖宗,你快别哭了!”周叔叔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我跟你说,现在还不止是公司破产那么简单,之前的那些合作商不知从哪儿听说了我们资金链断裂的消息,雇了几十个民工在一楼大厅里坐着讨债呢!口口声声如果不赶快结欠款,就要闹到你们家去!”
“周叔叔,要不,要不就先把我家的别墅卖了还债,你说能行吗?”少女擦擦眼泪。
“那也不够啊!”周叔叔叹气,“之前你爸被秦正那小蛊惑,扩张速度太快,欠下的账太多,倾家荡产也还不起!”
她沉默了半晌,听见对方迟疑的语气:“要不……你去求求秦正?你俩毕竟青梅竹马,那么多年的情分在,想来他也不至于赶尽杀绝……”
少女讷讷道:“我知道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到了下午,父亲终于脱离危险,转进重症监护室。
医生说,是受到刺激过大引发的脑梗,堪堪捡回一条命,但以后的生活基本丧失自理能力,衣食住行都需要专人照顾,而且情绪绝对不能再有大的波动。
她隔着窗户看曾经意气风发的爸爸此刻面如死灰地躺在里面,毫无意识,像是永远都不会醒来一样。
过了许久,她用力拭一把眼泪,掉头离去。
姜以彤在秦正居住的住宅区门口拦住了他的车。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男人意气风发的脸,熟悉而又陌生。
“这不是姜小姐吗?”说话的语气,像完全换了个人。
讥讽,不留情面,带着恨意。
姜以彤咬咬嘴唇:“秦……秦先生。”已经不适宜再喊秦哥哥。
秦正的眼神冷了冷,道:“我去停车,你上去等我。”
去他家,已经是熟门熟路。
姜以彤站在房间门口默默流泪。
秦正很快上来,按密码开门,然后坐进沙发里,锐利的眼神看向她:“怎么,姜小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明知故问。
姜以彤忍不住,带着泪光凝视他:“秦正,我爸爸和我从未亏欠过你什么。”
何止没有亏欠过,明明是恩深似海。
秦正冷笑:“你爸把我爸送进大牢,不叫亏欠?我妈忧心我爸,四处奔走,精神恍惚,车祸身亡,不叫亏欠?我多年来忍辱负重,寄人篱下,不得不时时刻刻看着你们伪善的嘴脸,说着违心奉承的话,为你们光辉闪亮的名誉添砖加瓦,对着你们摇尾乞怜,受尽屈辱,不叫亏欠?”
从不知他这样恨她和她父亲,姜以彤争辩道:“是你爸爸行差踏错,沾了不该沾的东西,我爸苦劝他不听,才举报他的!阿姨的事情是个意外,我爸为此一直觉得亏欠你,不求回报地养育你这么多年,送你出国深造,把你当亲儿待,整个家业都毫不犹豫地托付给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