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真是慧妃?”
“当真是她,我与她就住隔墙儿,哪里会不认得她。你忘了我这儿过去不远就是她住的长春宫,那地方阴气太重。姐姐你刚刚来的时候该路过那儿吧,没觉出冷嗖嗖的?”
本来没觉得,被她这么一说良妃真觉得冷得慌。钟嫔说得有道理,长春宫那地儿阴气太重。死了一个刘贵人还有一个慧妃,如今那里空置着没人住,不冷才怪呢。
“可她为何来找你呢?”
“想是离得近吧,又或许听说了我最近蒙的冤,想来开解开解我。”
“那她都同你说些什么?”
“她说知道不是我害的她,她叫我不要担心。还说会去找那个真正害她的人算账。可姐姐,就算她这么说我还是害怕,我多盼着她能去万岁爷跟关,帮我说道说道啊。”
良妃手脚冰凉,都不知该怎么回话了。慧妃若真有灵,是不是夜里会来找自己?可过去这么些天了她也没来,是否说明她也不知是谁害的她?
钟嫔绘声绘色说了一通,可把良妃给唬着了。出咸福宫的时候腿都有些发软,还是靠银杏扶着才安然回到延禧宫。
一进屋子又听底下人来报,说安宁又不好了,发起疯来乱咬人,还拿碎瓷片割人手,闹得屋子里鸡飞狗跳。
良妃头痛不已,却不能不管,快步去到女儿房里查看空间。刚一进去安宁就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住,颤抖着声音哭道:“娘,她们来找我了,她们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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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妃身体里的血直冲脑门,真想找个人狠狠揍一顿。
她扫一眼身边手足无措的宫女们,怒喝一声:“滚。”
众人皆作鸟兽散,顷刻间跑得干干净净。最后走的那个还悄悄把门带上,屋子里很快就剩良妃和安宁两个人。
安宁依旧哭闹不休,嚷着叫着非说有人来找她。良妃耐着性子问她是谁,她就说是碧莲碧荷姐妹,还和石榴石竹二人。越说越害怕,越哭声越大。
良妃实在忍不住,深怕叫人全听了去,抬手朝女儿脸上重重甩了一巴掌,把安宁一下子打懵了。
她一脸惊恐地望着良妃,显然不相信母亲会打自己。
良妃打过后手火辣辣地疼,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又揉又摸,心疼得不行。
“儿啊,你别怪娘打你。你这些天实在疯得太厉害,再这么下去要坏事儿。”
“可是娘,我害怕。”
“别怕别怕,几个死人而已,有什么可怕的。她们若真能害得了你,何苦等到现在。你就是上回落水给吓着了,过段时间就会好的。有娘在这儿,谁也害不了你。”
说到这里不由又怨恨起知薇来。虽然安宁落水的起头是她自己的宫女红蕉,可实际把她推下去的却是雪容。而且后来听说安阳带安宁去养心殿找皇帝,也是沈知薇出的主意。
这事儿从根头上找就是这贱人的错。良妃心里别提有多恨她,真想一刀将她活活捅死。
好容易将安宁安抚下来,不叫她大声哭喊,只是蒙在被子里小声啜泣。良妃心里不住地叹息,却也没办法,只能由着她咬着被角,寻找一点安全感。
那天夜里良妃陪女儿睡觉,本是想给她壮胆安慰她来着。谁成想安宁倒没怎么闹,白天累得筋疲力尽,晚上一沾枕头就着了。可良妃却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安宁说的那些疯话老在耳朵里响,那几个宫女生前的影子也清晰无比。良妃就觉得奇怪,怎么就跟她们站在自个跟关和她对视似的?
像石榴和石竹,她甚至都没见过几面,可如今却这般清晰,吓得良妃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惊出一身冷汗。
她坐在黑暗的房间里怔怔出神,冷不丁又想起钟嫔的话来。慧嫔是不是真的去找过她?她说要找害死她的人报仇,那她是不是会到延禧宫来?
杀慧嫔真的只是权宜之计,谁叫她撞见崔太监和银杏勾搭,进而偷听他们讲话?那可是杀头的事情,如何能留这个活口。
其实而已杀慧嫔的,应该是崔太监啊。
想到这里良妃掀被下床,光着脚走到窗边,推窗对月许愿,只求慧嫔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冤有头债有主,可别找错报仇的人才好。
窗外一阵冷风吹来,吹得窗棂咯吱作响,在暗夜里听起来格外分明。寒气涌上良妃心头,她又冷又怕,总觉得下一秒慧嫔就要从窗外飘进来似的,吓得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胡乱关上窗又爬回了床上。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她一直没能合眼。
那窗关得仓促没关严实,被风一吹总有响声传来。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可良妃心里有鬼,没敢再爬起来关窗。想叫外头的人进来又怕吵醒女儿,只能自己强撑着,提心吊胆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