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义父、军师,孩儿记住了。”刘封用力地点了点头,忽然转了转眼珠,又问道,“那么,后军呢?”
听他这么一问,诸葛亮手中的鹅毛扇轻轻向外扇了一扇,却将脸庞侧了开去,并不作答,似乎在回避这个问题。
刘备瞪了刘封一眼,冷冷道:“总得留有人手护卫侨户难民们吧?把营队中的军力全部抽走了,用不了半个时辰,这里就会乱成一团!”
刘封心中咯噔一声,急忙道:“可是子龙(赵云字子龙)将军和元直(徐庶字元直)大人率领后队保护着两位夫人和阿斗,还有两位姐姐——总要先把他们接出来吧?”
刘备叹了口气,摇着头说:“这怎么行?若是本将军的家眷暗暗从营队里潜逃了,那些随军的大姓大族们立时便会惊动。这种丢下大家而私自逃命的事儿,哪里是我刘玄德干得出来的呐……”
“义父……阿斗可是您的一根独苗啊!也是孩儿唯一的弟弟!”刘封搔着后脑勺急声而道。
这时,却见诸葛亮转过身来,用手中鹅毛扇半掩面庞,向刘封低声道:“刘君莫急。稍后本军师会遣去一个心腹之人,将方才所有的议定之事通知子龙和元直,告诉他俩——除了不能在曹军到来之前擅自护卫主公家眷离开之外,一切皆允许他俩便宜从事……”
“孔明!你——”刘备沉沉喝了一声。
诸葛亮面色一正,双手一拱,向刘备肃然答道:“主公,在曹贼到来之际,子龙与元直护卫着两位夫人和阿斗他们与民同进同退,并无任何不妥啊!”
刘备听罢,无言以对,当下只得默然点头。
刘封见这件大事终于如愿商定,心头如同放下了一块巨石般一阵轻松。他正欲拨马便走,忽又想起了什么似地转身回来,又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道:“义父、军师,倘若曹贼识破了咱们的声东逃西之计,又当如何?曹贼若是一时轻看了江陵城那偌大的诱惑,舍它而不顾,仍然一味对我们穷追不舍,那可如何是好?”
“封儿此言未免太多虑了。那江陵城岂是寻常城池可比?那是荆州的水师总寨,又是大江咽喉要地,更是江北境内最大的粮仓武库,甲械器物应有尽有。拿下了江陵,一则控制了荆州八郡的命脉,二则扼住了长江上游,这长江天堑从此便可谓与江东孙氏共而有之了!”诸葛亮轻轻摇着鹅毛羽扇,双目遥望南方,娓娓言道,“面对这样一大块肥肉,曹贼这头饿狼一定会红着眼一扑而上的!咱们届时自然是能借此良机而金蝉脱壳的了。”
“军师,您这话说得太过轻巧了……”刘封眉目间始终是愁云难消,“义父曾和曹贼打过不少交道了,这曹贼用兵乃是何等狡诈,此番也未必就会这般轻易上当。”
“封儿,你不必再在这里多说了。你且先按照刚才议定的方略去办吧!”刘备听到这里,心底不由得暗暗泛起一股说不出的烦躁,猛地一声断喝止住了刘封——但他仿佛意识到自己有些许的失态,急忙又放软了声气,恢复了一脸的温静,平平和和地向被自己唬得有些变了脸色的刘封说道,“孔圣有言:‘尽人事而后听天命。’目前军情危急,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抓住一线生机便务求在千难万险中拼死闯出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