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左军师贾诩的感冒重症也终于治愈了。他重新返回了南征军署掌事治务。
他在病愈回职理事之后的第二天,就去找曹操当面恳谈有关事宜:“丞相大人二十天前何必非要将那一万三千余名重症病卒烧杀一净不可?唉,您这是在自剪羽翼啊!”
曹操有些诧异莫名地看了他一眼:“贾军师此刻怎出此言?当日夏侯渊、曹纯、毛玠、司马懿等可都向本相反映,您也并不反对将这一万三千余名重症病卒斩尽杀绝以除后患啊!”
“这……”贾诩一时有些语塞。
“您当时是不是这样讲的:‘这种“蝎毒蜇手,壮士断腕”的思路也并非一无可取。若真要“抓大放小,取重弃轻”,一切应该因时制宜,审慎而行。’那个时候,本相那九万北方部卒因忧惧疫疾传染开来,皆是人人自危,个个胆寒,均视那些重症病卒为洪水猛兽。本相若再不当机立断,必会酿成全军大乱!唉……本相当时之所为也确有流于残忍冷酷之嫌,但是若不痛下狠招,只怕又会小不忍而贻大害啊!本相有时候也深夜扪心自思,这‘因时制宜,审慎而行’八字,本相应该是做到了的!”
“唉,丞相大人……您的理解有些偏了。这个……诩确实给夏侯渊、曹纯等将军讲过那番话,但诩那时的言下之意是‘时机未到’‘不可施行’啊!当军心浮动、人情汹汹之际,上上之策是只可疏而不可堵,只可宽而不可严。您当时固然是以霹雳手段一举压住了这些暗潮涌动,却难保将来……唉!所以,诩才一再强调‘一切应该因时制宜、审慎而行’!”
曹操一听,心境立时一阵震荡,不禁激动得须髯掀扬:“唔……你心中所谋怎会是这个意思?唉!文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若有此意,纵是卧病在床,何不用一纸书函坦然直言于本相?何必这般含含蓄蓄,弯弯绕绕。”
“这个……诩当时瞧见夏侯将军和曹将军的情绪似乎都有些偏激,诩也不好当场激化这场争议。”贾诩额角之上已是微微渗汗,“不过,诩已郑重委托司马懿向您转达了诩的三条对策,他难道没有禀告给丞相大人吗?”
“哦……司马懿是给本相转呈了您的三条对策嘛——一是保障水源安全,注重疫情监控,实施水陆两军分营隔离;二是张榜天下,悬赏千金,广招名医,共治疫疾;三是若有机会,则请本相亲自驾临水师大营慰问那病卒……”
贾诩听罢,暗暗在心底思忖了片刻,忽然双眉微皱,摇头叹道:“不对!不对!贾某当时对司马懿不完全是这样讲的。”他暗想道,看来,司马懿后来也改变了主意,站到夏侯渊、曹纯他们那条“蝎毒蜇手,壮士断腕”的思路上去了。唉!他怎么也这么糊涂啊!枉费了我在他耳畔的一番殷殷嘱托!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夏侯渊、曹纯二人在军营中的地位之尊、身份之贵,他一个小小的从事中郎也确实不好出面硬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