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宠也是精通兵策之士,听得微微点头,只是一转念间眉头却又紧紧皱了起来:“仲达,你这样部署兵力倒也恰到好处——只是咱们在西翼渡江作战之时,却不能忽视陆逊驻扎在长沙郡的那支五牙楼船舰队啊!他的这支舰队煞是厉害,若不能将它们一举破之,我军纵有十四万之众,亦难取胜!”
“所以,懿才希望借助满兄您这边的精锐水师为先锋,届时不妨在江面上实施‘火船冲阵’之法,耐心待到西北风大作之时,以数百艘艨艟斗舰满载火药、烟硝、干柴等易燃之物,顺风点火而撞向他们的五牙楼船舰队……只怕陆逊再是精于水战,也唯有退避三舍了!”
“好!好!好!仲达此计好生高妙!”满宠听罢,不禁高兴得连连拍掌,“如此一来,仲达此番征吴之役便可大功告成——这一桩赫赫战勋,只怕连当年的太祖武皇帝也难望你项背啊!”
“唔……满兄,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司马懿一听,面色大变,急忙伸手来掩他的口,“太祖武皇帝的盖世功勋,岂是我等区区臣子所能相提并论的?你这几句话传出去,朝廷会治咱俩一个‘大不敬’之罪的!”
满宠一抚须髯,哈哈笑道:“为兄这是实话实说嘛……”
他正说之际,房门外突然被人“砰砰砰”拍得震山响!
“谁呀?”满宠一愕,上前便去拉开了房门。却见贾逵满头大汗直撞进来,站在房中还未及喘息,就大喊道:“司……司马君、满老哥,你们还在这行营书房里议……议论什么?曹大司马在许昌郊外都已经带着十万大军起帐开拔了!”
“什……什么?他……他已经带兵起帐开拔了?怎么连个招呼也不给咱们打一声啊!”满宠大惊失色。
司马懿的面色亦是微微一变,但他素来对自己内心任何波动都把持得住,马上就恢复了一片镇静,顺手推过一个坐枰,扶着贾逵慢慢坐下,款款道:“莫急莫急!你且休息着慢慢说,曹大司马他这是准备把队伍开到哪里呀?”
贾逵坐在坐枰上缓了几口气过来,又伸手揩了额头上几把大汗,这才略略有些平静下来:“唉……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一大早,曹大司马就派人将贾某喊了过去,他说他收到了伪吴鄱阳太守周舫一封‘断发为誓’的求降书,准备先行带领十万大军前去接应周舫……”
司马懿一听,眸中亮光顿时闪了几闪,正自沉吟之际,却见满宠已是连连顿足道:“吴贼之言,反复不一,岂可深信?当年周瑜和黄盖联手耍的‘苦肉计’连太祖武皇帝都被骗了!周舫此人素来忠于伪吴,岂会轻易而降?莫不是诱我大军入围之奸计?贾牧君你应该力加劝阻啊!”
“哎呀!贾某也是这样劝谏大司马他的呀!可是曹大司马硬是固执不听,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机不可失,时不我待,本座要拜表即行、先斩后奏’,并且邀约贾某率领本部人马与他一道南下前去接应周舫,抢占鄱阳以成奇功!贾某当然是不肯应允。那曹大司马在送本座出门之际还一再叮嘱,‘周舫来降之事,仅可由贾君你一人知晓,切莫再向他人提及。’贾某回到营中左思右想,愈发觉得大司马此举甚为不妥,便赶紧过来向司马君和满老哥你们告知……这样吧!咱们一起去劝一劝曹大司马,他或许就不会那么固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