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混元壶?”司马懿一怔之下,诧然失声,“原来曹爽居然搞到了这样的毒器?”
“是的。今天一大早,在下到曹府办事,就见曹训和文钦正拿着那只阴阳混元壶在那里得意忘形地炫耀……然后,在下便听到了牛金将军参加昨晚文府宴会之后便暴毙身亡的噩耗……”虞松叩着头哽咽而道,“当年在襄平之役中,在下曾与牛将军有过同袍战友之谊,想到他堂堂一代骁将,南征北战,功高勋重,居然被这等鼠辈暗害鸩杀,不由得义愤填膺,于是便特意赶来牛府向牛大伯和太傅大人您揭露此事!同时,在下也决定从此弃暗投明……”
他还没说完,一抬眼间,却分明看到司马懿一下从乘辇上挺坐而起,手里抓着那只茶碗,早已是气得须髯怒张。他一个劲儿地狠了命地把那茶碗抓得铁紧,像是把满腔的郁气都过到了掌上指间,那坚硬冰凉的陶碗仿佛变成了他臆想中的曹爽、曹训、文钦等人的脖子,他要拼了命地把它们一一掐断、捏碎!
整个卧室好似落在枯井里的一片叶子,无声中沉淀着令人窒息的沉寂。没有人说话,连一丝丝呼吸也都紧张地缩回了鼻子里。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欲已旺,必焚身;恶已极,必灭门!”
司马懿的声音低低地响了起来,这低弱深沉的吟哦仿佛他心口深处流出的那一壶绵绵密密的沙,缓慢地漫过他冷峻如大漠的脸庞。
虞松听得陡然心惊,太傅大人这猝然而来的喟叹宛若凛冽之极的寒风,他即便嗅出了风向,也无法捕握在手!又听司马懿沙哑着声音说道:“他们已经到了恶贯满盈的时候了!本座纵容他们猖狂也该到头了!”
冷冷的话语透着一股血腥的杀气,仿佛沉在沙流之中等待脱鞘而出的凛凛锋芒。虞松即便知道这些话与己无关,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牛恒、司马师、司马昭一齐应声跪下,恭恭而道:“太傅大人钧令既下,我等自当为之戮力奋战!”
司马懿没有看向他们三人,却朝虞松招了招手,缓缓而道:“虞松,你冲着当年在襄平之战中和牛金将军有着一份同袍之谊,便奋不顾身地来向本座揭露他此番遇鸩被害的真相,倒也算得还有一丝良知尚未泯灭……本座终究是没有看错你!好吧!本座就重新接纳你进太傅府,一切既往不咎,从头开始!”
“在下多谢太傅大人不计前嫌、推心置腹的宽宏大量和深恩厚德!”虞松一听,不禁惊喜得泪流满面,在地板上不住地磕着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