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事儿,近来兖州南部一直流传着这样一段讹言:‘白马河里出神马,蹄大如斗印沙滩。夜过官牧边呜呼,众马皆应如云从。’又有这样一段谣言:‘白马素羁西南驰,其谁乘者朱虎骑。’黄华,你到了兖州之后,且替本座将它们的来龙去脉暗暗彻查一番,只是切记不要轻泄于外,免得打草惊蛇!”司马懿又肃然吩咐道。
黄华听他讲得这般认真,也肃然答道:“请太傅大人放心,黄某一定遵命而行。”
这时,司马懿忽又深深一笑,从书案抽屉中取出那日从曹训府中搜抄出来的阴阳混元壶,托在掌上,向黄华言道:“黄君——这只金壶里装着陛下垂恩特赐给令狐愚的极品美酒,本座让太傅府右长史牛恒大人带着它陪你一道到兖州牧府去见令狐愚,当面颁赐给他,并请他当众饮下此壶之酒以谢圣恩。他收到你送上的这份代君而赐的见面礼之后,一定会十分感激你的。”
虽然司马懿的话声听起来甚是温和平实,不知怎地,黄华却隐隐嗅到了一丝说不出的刺骨的寒意。他抬眼向那只紫金酒壶看去,见那把柄上的浮雕盘龙,似若抽搐扭曲,一对明珠嵌成的“龙眼”死死地突凸出来瞪向了自己,赫然直是它垂死之前挣扎不已的惨状!
第5卷 三国归晋 第46章 司马懿最后一击,三国尽无敌手 第258节 再无敌手在魏国正始七年到嘉平元年间相对应的东吴赤乌十年到赤乌十三年这三四年里,孙权先后对太子孙和、鲁王孙霸两方的势力分别都进行了刻意的打压和削弱。孙和一派的骠骑将军朱据、扬武将军张休、太常顾谭、御史陆胤、太子太傅吾粲等均被孙权下诏问罪赐死,孙霸一派的拥立者鲁王府少傅杨竺、中书侍郎吴安、大将全琮之次子全寄、议郎孙奇等也都被孙权下狱诛杀。
到了赤乌十二年下半年,孙和与孙霸的“两宫构争”之战愈演愈烈,居然发展到了互遣刺客暗杀行刺以及图谋潜逼父皇孙权退位的地步。于是,在这一年的八月,孙权被迫亲笔作诏废掉了太子孙和,赐死了鲁王孙霸,另立幼子孙亮为嗣君,终于给他一手挑动起来的这场吴宫立嗣之争画上了一个残缺不全的句号。而这件“两宫构争”之案,使得孙权为之白白浪费了太多的精力和时间虚掷其中,也使得东吴立国根基“顾陆朱张”四大家族精英尽损、元气大伤,从而为吴国国势的日趋衰弱埋下了深深的祸根。
等到孙权好不容易勉勉强强稳住了国中局势之后,他蓦然北望,才发觉真正的危机已如漫天乌云一般从边疆上俯压而来。素来为他忌惮之极的魏国太傅司马懿竟一夕之间又发动兵变重返魏室权力中心,正磨刀霍霍向自己择机而攻!然而,此时此刻孙权手中已然再无宿将良材与之匹敌了。他这才禁不住深深后悔起来,自己当年实在是把丞相陆逊逼死得太早了!
在内忧外患的双重打击之下,孙权终于病倒了。他火速派人将征北都督诸葛恪从柴桑府急召而回坐镇建业,并以最快的速度任命诸葛恪为辅吴大将军兼领太子孙亮的太子太傅之职。现在,他手头也仅有诸葛恪算是勉强拿得出来的一个军政人才了。
在吴国的后宫寝殿里,孙权躺在软榻之上,脸色一片枯黄——一名御医正拿着一根根灿亮的银针扎在他颈背之际,为他施行着针灸之法。
孙权虽然半闭着眼似睡非睡,但从眼角斜射而出的一线寒光却不时地在那名御医全身上下转来转去,随时提防着他万一突然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动作来。
“启奏陛下,近来伪魏镇南将军王昶、荆州刺史州泰猝然逞凶,对我大吴荆州西陵城发起了围攻……西陵守将屈林护城不力,已遭失陷,折损兵马六千。如今大吴西疆的江北藩屏可谓尽破无余矣!”诸葛恪伏在地砖上叩首奏道,“微臣恳请陛下下旨拨兵十万予以全力还击,微臣自愿亲领而出,不破魏贼誓不还都!”
“罢了!罢了!诸葛爱卿,朕此刻哪里再舍得让你这么一位辅国良臣去亲冒矢石浴血疆场啊!”孙权微微摆了摆手,仍是双目半闭不睁地倚躺着,“西陵城丢了就丢了吧,如今魏贼势大,司马懿父子更是野心勃勃,欲立战功以倾魏室,我大吴实在是无力再与他们在长江之北争锋雌雄的了。你就让中书省、尚书台拟下诏旨,命长沙、武昌等西疆重镇诸军只需划江严守、全力自保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