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些得病的人,他们怕是闻到我的气味,摸索着出来找食吃了吧。看来许白羽的忧虑是对的,我再在这个村子里待下去,只怕很难有活着出去的一天了。
来的病人也不算多,大概四五个的样子,他们一边抓着自己溃烂的皮肤,一边低吼着,像是野兽看到了猎物般兴奋不已。幸亏有两个高手在一旁保护我,那几个人被许白羽跟贺求名随便挑了几下,便躺倒在地不再动弹。有血迹从伤口喷出来,溅在了我的衣服上。还有,我穿了好几层衣服,那血并未沾到我的皮肤。我对死人倒是已经渐渐麻木,看到那些尸体,已不像刚开始那样惊恐不安了。人果然要在不断地打击中成长起来的。
那些人全都被处理掉后,握着我的两只手同时松开了。许白羽小声说了句“小心点”,我们三人便又上路了。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来到了后山。自从我在这里被许白羽救回家后,便再也没有来过。刚开始的时候,小叶子也会时常问我,要不要到这后山来走一走,有些地方的风景还是相当美丽的,但都被我拒绝了。我不想看到那个地方,就好似我不想回忆我是用了怎样的一种方法才来到这里,我要把我前生的事情全部抹掉。每日见到许白羽已让我够痛苦,因为他总是在提醒着我,我曾经结过婚,有过丈夫,而那个丈夫,还最终死在了我的手下。
小叶子见我几次拒绝,大概也猜到我不愿意想起以前的一些事儿,便没有再跟我提起来后山的事情。可许白羽似乎并不知道我的心意,当我们路过那条我昏倒在其旁边的溪流时,许白羽突然停下来,对着我说道:“这里,便是我救你的地方。”
“你难道还是记不起什么吗?”贺求名抬手指了指山顶,问道。
我摇了摇头,连想都没有想。我根本不是那个姓孙的女子,又怎么会知道她与贺求名有什么恩怨,哪怕他们走遍全国,去到每一个孙陈芫芷去过的地方,也休想从我这里听到满意的答案。
贺求名对我的回答似乎很不高兴,抬脚便向前走。许白羽望着他的背影,没有说什么,只是牵起我的手,柔声道:“快走吧,马上就到禁地了。”
他的手很冷,跟他脸上柔和的颜色很不一样,我被这么一只冰冷的手握着,心也开始冷了起来。如果今天将要跟我一同出发的人是许白羽的话,我想哪怕他的手再没有温度,我的心,也会是暖的。
许多年后,我依然会不时地回忆着当时的那段时光。我躺在许白羽的背上,任他在树林间来去如风。我的全身,都被衣物紧紧地包裹着,可我依然能听到他低低的声音,在轻轻地唤我:“淡月,淡月?”
已经很久没有人叫出这个名字了,小叶子总叫我“姚姐姐”,贺求名与我说话的时候,通常没有称呼。我与许白羽相识那么久,虽然早已告知他我的名字,却从未听他这么叫过。即使只有我们两个人,即使他是在与我开玩笑,也从未听他如此亲昵地称呼我。通常,他都管我叫“姚姑娘”,有时候,也会管我叫“孙小姐”。那一声轻轻的“淡月”,突然让我有了流泪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