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苏宅门前车马别列,人声纷纷,正是苏权与家人话别。因家主未行,便只带了各自的贴身仆从,此时也都退了一射之地,由他们主家再说些体已话儿。
苏权先叫了苏泽兄弟二人到近前,沉声叮嘱道:“我因职不得随行,你二人便是家中男丁,一路上须得警醒,好生照顾你们母亲与阿姊,不可只顾顽笑打闹,遇事要请示过你们母亲再做定夺,你们年纪也不算小,此番也是一场历练,京中已寻好宅院,随行下人自有识路的,届时自去便是,若是被我知晓你等顽劣不堪,只待一顿好打!”
说完见二子点头称是,便不再多说,示意二人一旁候着,抬手叫了如玉过来。苏权望着女儿,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是无话,直到如玉抬头问道:“爹爹真的不与我们同去么?”
“是啊。”苏权苦笑摇头,“我自问不是那等迂腐之人,却也做不来那弃城而逃之事。况且,我苏家植根与此,平时靠的也是县城百姓供养,国难当头,自然不可弃百姓于不顾。只是委屈了你,才得了几天安稳,又要奔波劳苦,你可怨爹爹?”
如玉摇摇头,扯着父亲的衣袖说:“爹爹为得是大义,女儿现在懂了,自是不会乱使性子,只求爹爹好好保重自身,早日与我们团聚才是。”
说话间突然听到一声抽噎,只见张秀已是泪流不止,苏权示意子女先行上车,几步跨到妻子身边为其拭泪,两人又轻声细语的说了会子,直到张秀稍稍平缓了心神,才由苏权亲自扶着送上马车。
自苏权与家人洒泪分别,便独自镇守平谷。惜乎形势如他所言,本朝安生了百余年,所谓兵丁早已军纪涣散,食禄而肥,不到一月间已是兵临城下,三日后平谷县城大门便被义军扣开。苏权身中数刀,血流不止,带着所剩无几的兵丁死战,直至力竭。不少民众因他之战,得以时机脱逃,苏权死讯传出后,各地皆有流民为其戴孝,以示感恩,不过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平谷县城内守官既亡,义军极速冲占县府,未曾离开的高门富户被洗掠一空,家中青壮男子或被杀或被俘,女眷无论老幼,俱都沦为义军胯下之物,更有甚者笑称其为牝马,将那些美貌女子扒光衣衫撵至空场,公然聚众淫乱,不少女子被凌虐而死。
而另一边,苏家妇孺随着几家大户一路北上,其间几次被流民冲撞,好在只是小股流民,个个面有菜色、形容枯槁,随行的护院便能应付,只是胜在数目众多,苍蝇似的轰走这个,又来了那个,这边还未松懈下来,又被一队流寇团团围住。
古来民间起义者,民众有人称之为义军,其实不过匪徒,朝廷多以流寇称之。随行的护院总共有百余人,对上十几个手持农具的义军,就如砍瓜切菜一般,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