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难齐,总有几户人家不愿留在此地受怕,有心甩袖走了又恐往后归家,受人耻笑,便应了各家士绅,可带其家眷入京暂避。
半月后,各家物什俱已收拾妥当,临行前却是收到一纸文书,命苏权为平谷令。原本的县令上月间病故于任上,职位空悬月余,没成想最后竟是落在苏权身上。
接了官印、文书,苏权一派从容,全然不显临危受命之愁苦,亦于无形中安抚了人心。
这日入夜后,苏权夫妻于房中夜谈,张秀被他揽在怀中,娇声说道:“夫君虽是一直未曾明说,我却是能瞧出来的,你心中惶惑,我们明日便要走了,求你跟我说说罢!”
苏权一手摩挲着娇妻的奶乳,犹豫少顷说道:“果然瞒不过你去,我此番接了官印,自是要对得起城中百姓的,若是平时倒是件美事,只可惜本地兵丁散漫,多数尚不及各家护院,或是那流寇真的打了来,这平谷县,怕是凶多吉少啊。”
“这可怎么好?”张秀被他说的惊坐而起,“既然如此那还等的什么,我去叫人来收拾东西,明日一早我们一道走了便是。”
苏权见她真要叫了下人来,赶忙将她拉回到床上,极力哄劝,“别说这傻话,我是县令,怎能弃城而逃?我虽不是什么一心为民的大好人,却也读了那么些年的圣贤书,此时若是走了,即便别人不说,我要如何自处?往日里百姓供养我等,吃穿用度皆是如此,现下有了危难,便是我不能救民于水火,至少能尽力保他们一程。”
“可、可若是那流寇当真攻了进来,夫君你……可能脱身?”
“也未见得便能攻得进来,当初招了各家青壮,本就是私军,护院不过是省了官府排查的说法罢了!”苏权将妻子紧紧搂在怀中,轻吻其额,说:“你只管带着孩子们随行上京,事罢之后,若是我还活着,自然入京去接你们回来,若我战死……我也不拘你守着,只要能让他们三人长大成家,便是你对得起我。”
张秀被他说得泪流满面,挣扎出来扑在他身上捶打,恨声说:“你这腌心的混人,明知我舍不得你,还要变着法的来说我!你放心,你要是死了,我绝不再嫁,待到他们三人都成了家,我便下去寻你!”
一时间卧房中甚是热闹,半晌过后,苏权的讨饶声愈小,只余女儿家细小娇呻顺着窗棱门缝,偷偷飘摇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