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到苍白的肌肤上明显可见淡青色的经络,倘若实习护士来扎针,眼都不用眨的。
都是王家人造的孽。
这少年原是王员外的老来子,本该锦衣玉食长大,可自从两年前王员外离世,新当家的王老爷便不认这个亲弟弟了,口口声声来路不正将其赶了出来,若非村里人怜惜为他建了这处草屋,只怕要冻饿而死。
饶是如此,王老爷一家也没手软,非但不许人来探望,每常假惺惺送些吃食,倒都是冷的馊的,更别提被褥铺盖之类,十分不堪入目,真难为他怎么熬过来的。
也就顾锦荣这个外来户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得闲时加以周济,否则,此处恐怕早成了幽坟。
看着少年安静冷清的眉眼,顾锦荣也不跟他废话,径直将带来的东西从提篮中取出,大半碗熬干了的稀饭,一碟咸菜,还有两个松软可口的馒头供他夜里解饥用的。
那粥冷了味道简直不像话,顾锦荣本想拿去热一热,然而少年却说正好,简单道了声谢,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哪怕顾锦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也只是略微僵硬了一瞬,依旧不顾形象。
顾锦荣其实是偶然发现这地方,之所以发生兴趣,甚至于当起送衣送食的义工,并非她善心多得没处使,单纯觉得他很像自己曾追过的一位小墙头看他可怜兮兮的,实在忍不住出手。
这人也是奇怪,明明落魄得饭都吃不起了,却偏爱穷讲究,每回见她都拾掇得整整齐齐,还故意用被子遮住腿猜也能猜到裤子是破的。
为了照顾对方可怜的自尊心,顾锦荣装作没发觉,只按了按那薄薄棉被,里头的絮都掉出来了,这样子如何能保暖?回头我给你送床新的,别再冻病了。
少年犹豫一刹,你们家
顾锦荣明白他的意思,想是要说顾家也穷,不想给她添麻烦。
她莞尔一笑,一套被褥也还不值得什么,放心吧。
而且顾薛氏实在是个秒人,别看母女俩一年到头身穿旧衣捉襟见肘,家里其实还没破落到这份上。顾薛氏是富家千金,当初出嫁时的嫁妆便不少,之所以天天哭穷,纯粹是不想贼人惦记顾薛氏给女儿看过妆奁,那里头的两枚金锭每个都有巴掌大,不说下半辈子吃穿不愁,至少用不着忍饥挨饿。
顾锦荣受母亲熏陶,亦坚信财不外露的道理,不过像这种雪中送炭积阴德的行为,她还是很乐意花点小钱的。
少年便不说话了,只轻轻嗯了声。
顾锦荣望着他清俊眉眼,觉得他跟王大麻子一家半点不像,难道真如流言所说,是外室生下的孩子?那王家不认倒也说得过去,只老员外老夫人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务必好生待他,王家人转头给抛到脑后,也实在有些健忘。
总这般捱着也不是办法,顾锦荣忍不住问他,你没有别的亲戚可供投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