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開口,她便愣住了。
方才她越過沈玹的肩膀匆匆一瞥,才發現今日東廠的氣氛大不相同:每個人都神情肅穆,嚴陣以待,少數人的身上甚至還帶著斑斑血跡,有些狼狽,似乎是剛經歷了一場淤血廝殺……而在沈玹的面前,赫然停放了一具白布罩著的屍體,只露出一隻觸目驚心的、血淋淋的手掌。
東廠里死了人……
意識到這個念頭,蕭長寧呼吸一窒,腹中一陣反胃,險些乾嘔出來。
「長寧!」沈玹迅速回身,將蕭長寧緊緊擁入懷中,順勢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語氣中的煞氣還未完全消散,摻雜著毫不掩飾的擔憂道,「沒事罷?」
蕭長寧強壓住反胃的不適,睫毛在沈玹的掌心簌簌抖動。一片溫暖的黑暗中,她微顫著問:「沈玹,誰死了?」
「沒有誰,別怕。」說著,沈玹語氣一冷,卻是轉而朝手下命令道,「將他抬下去,好生安葬了。」
回到用膳的廳中時,蕭長寧還有些腿軟,神情微微恍惚。案几上碗筷未撤,菜還溫涼,但越瑤已經不在了。
沈玹握著蕭長寧的指尖,視線落在案几上的雙人碗筷上,低聲問道:「有客?」
沒什麼好隱瞞的,蕭長寧點頭道:「越瑤來過,見你回來便走了。」
「倒是識趣。」沈玹冷嗤一聲,又見蕭長寧面色微白,忍不住在她唇上吻了吻,直到她白皙的面頰浮上了紅暈,蒼白的唇也有了血色,這才將她放開,低聲道,「好些了麼?」
「好多了。」蕭長寧已從驚嚇中回神,忍不住問道,「怎麼回事?你們遇到什麼麻煩了?」
沈玹手撐著烏紗帽檐,冷聲道:「在城中發現了幾名北狄的細作,俱是高手,交手時不慎折了幾名下屬。」
蕭長寧吃驚道:「北狄人怎麼萬里迢迢混入京師?他們怎麼進來的?」
「或許有官員通敵,現今還不確定。」沈玹道,「但,城中的細作肯定不止這麼幾個,還有更多藏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
這種事,蕭長寧是幫不上什麼忙的,只好伸手環住沈玹,鬢角貼著他的下巴蹭了蹭,問道:「蘇家公子的事,有眉目了麼?」
沈玹嗅著她鬢角的香氣,燥郁的心寧靜了不少,垂下眼睫道:「沒有。洛陽探子來信,蘇棋並未回家,出了京師便失了聯繫,要拿下他還需要些時日。」
蕭長寧輕輕點頭,安慰道:「興許事情並沒有我們想的那般複雜,會沒事的。」
明明是這麼柔弱的一個人,卻要反過來安慰自己,沈玹忽的破冰一笑,深邃的眼睛凝視她。